两个小时之后,当红灯终于转化成绿灯,医生和护士满脸轻松的从手术室鱼贯而出的时候,纪言就已经知道了手术的结果了。
刚才的几个小时之内,神经绷的太紧,这时都等不及从医生嘴里听到好消息,纪言就感觉眼前一黑,沿着墙壁缓缓的滑倒。
林墨白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抱入怀里。
纪言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点印象就是林墨白紧紧的将她抱住,声嘶力竭的大叫医生,当时她还在想,不过就是昏过去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可是,随着意识逐渐的混沌,她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连昏睡过去都不安稳,做了一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后背全部都是冷汗。
第一眼,就看到林墨白坐在床头,眼中满是焦虑之色的看着她,见到她醒来,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太过用力,以至于勒疼了她,纪言轻声的嘤咛一声,然后,缓缓的将林墨白推开。
“方立廉呢,他有没有事?”纪言问道。
林墨白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原来,就算是昏迷过去,她的脑海里所残留着的,一直都是方立廉的身影吗?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方立廉,他,真的在她的心里面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好似小猫一般的受伤眼神,让纪言的心莫名其妙的慌乱了一下,纪言不是傻瓜,三年多的感情经历,也早就让她在感情方面变得极为敏感,一见林墨白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触碰到林墨白的敏感神经了。
即便只是因为紧张而极为纯粹的一句问候,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含义,但是这话又该怎么解释?
过了一会,试图缓解病房内沉闷的气氛,纪言道:“现在几点钟了,我昏过去有多久?”
林墨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累,他摇了摇头:“医生说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你才睡一个小时。”
“这么点时间?”纪言惊讶的道,她原本以为自己昏迷过去大半天了,原来才一个小时。有时候累的时候想睡觉,可是累到了极致,却是怎么也睡不安稳,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林墨白点了点头,按了一下床头的一个按钮,很快就有两个护士端着一个托盘过来,盘子里有酒精和纱布之类的。
见到林墨白,两个护士都脸红红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过去给纪言清洗手上的伤口。
当手指的伤口沾上酒精的时候,那种十指连心的痛传来,纪言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手受伤了,而且还伤的很严重。
清洗伤口是个细致活,好在两个护士的耐心都极好,动作轻柔,过了一会之后,当纱布将手指包裹起来的时候,那疼痛就减缓了。
纪言探过脑袋去看林墨白的手指,发现他的手上也多处开了口子,居然也没清洗,赶紧叫护士给林墨白清洗。
其中一个护士一边给林墨白一边清洗一边小心的说话:“疼不疼?”
林墨白面无表情,只是摇头,那护士就不多说了,麻利的清洗伤口,上消炎药,然后离开。
护士一离开,病房内再度变得沉闷起来,林墨白首先开口,“我去抽根烟。”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纪言看着林墨白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自己昏迷过去的时候,本来是有大量的时间来清洗伤口的,估计是林墨白怕将自己弄醒所以才没让护士来清洗吧,而他自己受伤的手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昏迷过去的那一个小时,他就一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虽然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正是因为太过简单,细节方面很容易就被人忽略掉了,纪言自认换做自己的话,她一定是做不到像林墨白这么好的。
想到这里,纪言忽然有点后悔,不管是在酒店,还是在手术室的外面,她对林墨白的态度都太过恶劣了,毕竟这起事件的造成虽然有着林墨白的诱因,但是毕竟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自己当时心情太急躁,根本就是错怪了人。
如若这个时候林墨白在这里的话,她应该要说句对不起,然后再说句谢谢的,可是,林墨白不在。
不知道为何,纪言忽然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不是太明白这种情绪是怎么回事,忽然而然就来了,难以控制,而且,存在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让纪言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十分钟,大概是半个小时,林墨白才重新出现在病房的门口,他受伤的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纪言看到林墨白出现,就好像在久违的黑暗中乍然见到一丝光明一般,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娇美的小脸涨的红红的。
林墨白以为她发烧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让他小小的松了口气。
因为还是秋天的缘故,病房内也没开空调,林墨白就掖了掖被角,帮她把被子盖好。
动作轻柔而熟练,好似这一个动作做了千百次一般,纪言看着林墨白的侧脸,眼睛一下就红了,感觉有眼泪要夺眶而出,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温暖,或许是感动,或许,是因为林墨白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想起了二人之间久违的亲昵。
纪言素来是一个没安全感的人,睡觉的时候喜欢一只大腿放在被子外面,将被子紧紧的夹住,她和林墨白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少个寒冷的夜晚,林墨白半夜起身帮她将被子盖好。
原本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关怀,也渐渐淡忘了初时的感动,可是,当很久之后,这一幕再度重现的时候,纪言这才发现,原来,尽管有些事情变化了,但是有些事情,却从未改变,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