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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出击

来人不是别人,是王立平。

尽管工地上一个多月都相安无事,王立平却并不死心,脑海里狼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他知道,狼是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还有,自从打狼无功而返,再加上毕力格与他唱反调,他在众人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失去了一呼百应的威势,心里有种空落落的失落感。

王立平特别留心周围的地形,每到一地,他先观察地形。刚来到这里时,他就看出这里的地形有些特殊。土丘连绵起伏,站在高处观看,就像一个迷宫。即使有千军万马围攻,对方也能轻松逃脱。而入侵者一旦进入其中,很快就会迷失方向。再有,这里草势茂盛,沟底的草足有半人高。这个地方安全,隐蔽,是狼安家落户的首选。

王立平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狼身上。没事的时候,他就来这里观察。一段时间后,这里有多少座土丘,多少条沟,多少个坡……他都了如指掌。

奇怪的叫声和始终无法看清的身影,再次引起了王立平极大的兴趣。他很快确定出那不是狗叫声,但也不是狼叫声,而是介于两者之间。至于是什么,王立平脑海中不多的知识,一时还无法确定下来。无法分清叫声,可以说是对犬种的不了解,但更离奇的是那若即若离的身影。对方的用意很明显,是要把他引开。他果然上当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走停停,最终引到工地。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溜之大吉了。只有人才有这么高的智商和精彩的表演。可这事明摆着,那个身影既不是人,也不是狗,而是……而是一条狼!

他被自己这个大胆而又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王立平忽然想起毕力格说的话,狼很聪明。现在看来,毕力格没有顺嘴胡说。王立平坚信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兴奋得差点失声喊了出来。既然是聪明狼,就不能采用直来直去的办法了,他得出其不意,打狼一个措手不及,也玩玩智商。

他毕意是人,智商和思维理应高于狼!

自从狼巢附近出现人影,顿巴的精神一直处在临战状态,频繁地变换位置,灵敏的鼻子时不时向空中闻嗅,锐利的目光时时锁向工地……全方位地搜索危险气息。一天过去了,狼巢安然无恙,顿巴才敢喘口气。紧绷了许久的身体突然放松使它顿时感觉疼痛难忍,似乎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出了毛病。

顿巴的异常行为引起了杰雪和狼群的注意。

头狼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顿巴身上,它故意昂起大头,走到每条狼身前,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其实心里矛盾极了:告诉头狼吗?头狼太不容易了,狼群的状况刚刚有所好转,它不忍心让这个坏消息坏了狼群的心情,让狼群再次倍受煎熬。然而不告诉头狼和狼群,不等于没有这件事。顿巴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但它想着,它可从来没有马失前蹄,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呢!就让它这条老命来承担这一切吧!这一刻,在顿巴身上看不出它应该具有的优秀品质,反倒有越老越糊涂的嫌疑。

其实这件事无论头狼是否知道,都不可避免地要发生。顿巴是无法左右得了的。

顿巴在土丘上整整守了一夜。

台来花草原的夜色是安静、祥和的。如水的月光笼罩着大地,夜色朦朦胧胧,如同梦境一般。所有的恐惧、不安都融进了夜色,离狼群远去。这样的夜色是美好的,也是安全的。

狼群是喜爱夜晚的!

夜色渐渐退去,阳光慢慢升上来,一天又开始了。

刚刚守了一夜的顿巴还没休息就又进入了临战状态,严密地注视着工地。大半天过去了,四周静悄悄的。今天有些反常,土丘四周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就连那些平时在顿巴周围飞来飞去的小昆虫似乎也绝迹了。它们似乎知道这里将有一场大战,不得不提前离开。

忽然,草丛中的细碎声音吓得顿巴打了一个冷战。一回头,眼中的景象让它差点晕过去——昨天那个人已经出现在身后了。

此时,王立平就站在狼巢的核心——杰雪和参花的巢穴附近。

顿巴“腾”地站了起来,径直冲了过去。可没走出两步,它又停下了。但并不是因为顿巴怕了他。参花每天离开狼巢时,都用青草伪装洞口。还有,小狼吃得饱,不会乱叫。参花走后,老狼顿巴还特意检查了一番,它觉得现在万无一失,王立平不一定能找到洞穴。顿巴紧张地注视着他。

而这边的王立平就像个排雷兵,弓着腰,低着头,眼睛瞪得像灯泡,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顿巴悄悄接近王立平。那人的一举一动,它全看在眼里,只要他敢有任何非分之举,它都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顿巴目测了一下王立平的位置,它处在高处,只要两个起落,就能准确无误地扑倒他。顿巴的眼睛已锁定王立平的硕大喉头。只要发现他做出威胁小狼生命的行为,就能在第一时间将他一口解决!

没想到的是,王立平一改刚才的举动,收起目光,望望远处,看看近处,撒了一泡又腥又臊的尿,随后扬长而去。

直到王立平进入工地,顿巴才离开狼巢。

顿巴不知道,就在刚才,它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它没有想一想,本来应该从它正面出现的王立平,为什么却从它身后出现了?这得绕一个很大的圈子。还有,王立平费尽心机找到了狼巢,怎么能轻易一走了之呢?他一定还会卷土重来的。动物毕竟是动物,尽管是高智商的狼,一时无法想得那么周全。

顿巴模模糊糊意识到危险时,却忘了下一步如何行动,它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

没过多久王立平又出现了,而且还带来了两个帮手——二全和喜子。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

麻烦来了,而且是严重的麻烦!

顿巴直到此时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没有惊慌失措,莽撞行动。顿巴心想:从正面出击,与人硬碰硬,吃亏的是狼。于是它绕到三人身后,准备从背后下手。它的目标很明确,首先袭击王立平,擒贼先擒王嘛。本来顿巴应该果断出手,绝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可三人所处的位置又让它没有一击即中的机会。王立平在前,二全和喜子紧随其后,这样一来,不仅袭击不到王立平,弄不好还会伤及自己。

顿巴尾随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三人大步流星,一边走,一边高谈阔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找到了狼的老巢了!”王立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太好了!”二全兴奋得摩拳擦掌,“这回我们杀个痛快!”

“摆狼宴,吃狼肉,喝狼血……”喜子配合着两人。

顿巴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可从他们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们遇到了一件好事,而这件事就发生在狼巢附近,与狼有关。它的内心更加紧张起来。

不能再等了!顿巴腾空而起,直扑二全。二全的身材比较瘦小,成功的话,就能借着二全的身子,进攻王立平。此时的二全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电光火石之间,顿巴的前爪一下蹬在二全的后背上。经受不住冲击的二全身子一趔趄,差点摔倒。然而顿巴志不在他,它迅速调整姿势,前爪再用力,借势直扑王立平。

脚下的二全本能发出“啊”的一声,身子向前,摇摇晃晃,这大大影响了顿巴的进攻。

本来顿巴已经计算好,照这个方法它能一口咬住王立平的后脖子,即使不咬死他,也吓得他魂飞魄散。可二全身子太弱了,竟然承受不住它这一蹬。二全身体突然倾斜,拉大了顿巴与王立平的距离。

顿巴迅速收身,嘴往前伸,希望能扑得更远。但它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长时间营养不良,体虚乏力,导致计划没有成功。即使没能咬到,顿巴的前爪也没有放过王立平,伴随着“刺啦”一声。衣服裂了,王立平后背上立刻呈现出几道鲜红的爪印。猝不及防的疼痛和冲力使得王立平猛地向前倒去。虽然他迅速伸出左腿掌握了平衡,可他那除狼的武器还是脱手了。

“哎呀!”王立平惨叫一声,快速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匹真正的狼,从没受过狼主动攻击的他歇斯底里地吼道:“狼!”

二全和喜子早就吓傻了,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听王立平喊“狼”,掉头就跑。

顿巴喜出望外,立刻截断了王立平的退路,猩红的大嘴中,惨白锋利的狼牙分外人。它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准备扑向王立平。

王立平与狼交过手,知道狼的勇猛,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逃,一逃就有可能葬身狼腹。他的大脑还是很清醒的,迅速环顾四周,捡起掉落的铁锹。手里有了武器,人的恐惧就减少了许多。

王立平冷静下来,与顿巴对峙着。

顿巴围着王立平转来转去,寻找着下口的机会。

王立平把铁锹舞得虎虎生风。借顿巴犹豫的工夫,他赢得机会,冲两人吼道:“回来,只有一条狼!”

有王立平壮胆,两人就不那么害怕了。再一看,果然只有一条狼。两人心里有底了,开始转身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捡回扔掉的武器,叫嚣着冲了上来。

三人团团把顿巴困在中间。

顿巴躲闪不及,被二全一锹砸在后胯上,感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疼痛。它发出短促、令人恐惧的嗥声,身上的被毛全都立了起来,两眼通红,威风凛凛地盯着三人。

吓得三人扔下顿巴,仓惶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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