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椒房殿,萧辰轩就赶忙去找皇后,刚才在路上居然碰到了锦瑟,看着神色慌乱的就拉着他往椒房殿走。
“到底怎么回事?”萧辰轩一进门,居然看到楚梓韵在喝茶,简直有点儿搞不懂,他自己都快气炸了,她倒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喝茶吃糕点。“皇上你来尝一下,我专门让御膳房做的。”
“皇后,朕没有看错吧?”萧辰轩硬是压着火气,软声细语的坐在她旁边。“皇上你怎么可能看错,臣妾还专程让锦瑟去叫你过来啊。”楚梓韵嘟着嘴看着他,好像他高高在上的皇帝,却是最不知道享受的人一样。
“可是……”楚梓韵不满意的看着他,萧辰轩欲言又止。
“就算是再忙,也不能忙到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吧?”楚梓韵还是很有兴趣的左右瞧着殿中新添的摆设,萧辰轩无奈,喝了口茶,可抬起头看着她,还是不死心的说:“朕刚才去了麟趾宫……”还没等他说完,楚梓韵直接拿了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皇上尝一下……”
萧辰轩无奈的点了点头,把糕点给吃了下去。转头就看见慕容萱已经给人带到了面前,他也懒得理她,就让她在地上跪着。楚梓韵察言观色,没想到萧辰轩真的把她给带来了。
见她发髻微松,楚梓韵微蹙下眉头,瞧这模样就是给萧辰轩整得不清。正想开口提醒下,可转眼又一想,既然皇帝都没开口让起来,她若是先开口,岂不是让宫女太监都认为皇后现在真的是有了身孕,就敢失宠若骄,直接骑到皇上头上了。
端起茶盏放到嘴边,她轻抿了口茶水,垂下眼睑,也不愿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跪在地上的人突然动了动腿脚,或许是跪着实在累了,她轻声说:“臣妾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萧辰轩直接就是不理,楚梓韵见实在是遮不住了,就放在茶盏,笑着轻点了点头。
“锦瑟,怎么还不扶萱妃起来,若是伤到了贵妃,你们赔得起吗?”她故意说得有些紧张,谁知道萧辰轩突然伸出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下,力气虽不大,可还是让她疼了下,转眸瞪了他一眼,她还是笑着伸手就让萱妃坐在席上。
“皇上……”慕容萱惊恐地望着萧辰轩,不敢多说。
呵,没反应!还故意转过头不去看她!楚梓韵瞥了眼萧辰轩,一时没怎么搞清楚状况,怎么说也是表兄妹,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
楚梓韵笑了笑:“萱妃到椒房殿来,是有何事?”
“……”慕容萱愣住,这皇后明明就是在跟她做戏看,皇上刚才都说了皇后要插手这件事,怎么还故意对这件事装糊涂。难道真的想看她的笑话吗?
慕容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唇角渐渐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皇上把臣妾带到椒房殿的,皇后怎么问起臣妾来了。”
楚梓韵脸色一变,尽量的还是保持冷静,看着萧辰轩都有动怒的表情,她连忙笑着说道:“皇上也是刚来到本宫这里,妹妹既然和皇上一起来的,那本宫来问你,也没有过分之处吧?”
慕容萱见萧辰轩手握成拳,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就算有皇后在身边,他照样敢当众就甩她一个巴掌吧……“臣妾不知所犯何事惹怒了皇上,所以被皇上带到了娘娘宫里。”
“嗯?”楚梓韵狐疑地看着萧辰轩。
萧辰轩深吸口气,把殿中的人都给支开,然后看着楚梓韵,轻声问:“还记得兰嫔吗?”
楚梓韵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哀婉:“刚听说她不在了,臣妾正想着和皇上商量,该怎么处理后面的事。”
慕容萱不敢吱声,可脸色已经渐渐惨白,不知道萧辰轩究竟知道了多少,万一要是查到了她头上,那兰嫔的事,太后就足以撂到一边,不再管她了。
“萱妃!”萧辰轩突然喊了她一声,慕容萱一惊,抬起头来惊怔的看着他。“兰嫔和你有什么仇怨,你居然把在宫里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把她给毒死!”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慕容萱慌忙长跪膝行爬到萧辰轩脚边,哭着说:“皇上明鉴,臣妾没有害过任何人,一定是有人诬陷臣妾!”
萧辰轩一脚把她踢开,从怀里拿出一根黄色的绳线,扔到她面前,怒视着她大吼:“你敢说不认识这条丝带吗,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她颤抖着手把丝带拿在掌心,上面还有一点血迹,慌忙把那绳线丢到一旁,她吓得浑身剧颤:“她不是臣妾害的,她是咎由自取,她不明事理——”说着,她惶恐地用手紧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神里满是恐惧的乱看,眼前晕乎乎的直转。
“你说什么?”楚梓韵开始听得还没怎么明白,只是现在慢慢回想,以前的兰嫔好像就是和现在那个不太一样,若是兰嫔还在世,她怎么可能不经常来向她传达消息,怎么能和慕容萱走到一块儿,难道……她惊痛的站起身来,手扶着桌沿,震惊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慕容萱:“你害了兰嫔,是你害了她——”鼻尖陡然一酸,她失声哭了出来,那个少女,她娴静得就像一朵盛开的玉兰,无论她有没有和兰嫔真正接触了解过,可她还是明白,兰嫔对她绝无二心:“你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
慕容萱被她摇晃的前后动,惊痛的哭着看着她,楚梓韵心里满是伤痛,萧辰轩赶忙走了过来,把楚梓韵扶起坐在自己的身旁,轻轻的抱在怀里,温柔安慰。
转眼看着慕容萱伤痛的眼眸,他厉声喝斥:“若不是你在背后唆使,夏鸢她怎敢用噬心散加害兰嫔,又怎么会把对皇后下毒手!”
“……”楚梓韵简直是身心俱损,她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居然有这么深的心计。
“皇后……”慕容萱看着楚梓韵惊痛的表情,泪水涟涟,紧抓着的一株救命稻草,现在也不在自己这一边了,她哀痛的跪直身子,焦急地就要爬到面前向楚梓韵请罪:“皇后,臣妾没有想加害你,你一定要相信臣妾……”
“冒充?!”楚梓韵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又重复一句。
“现在的兰嫔,她其实是个婢女,夏鸢……”
萧辰轩的话刚说出口,见楚梓韵神色不对,忙把她面向自己,轻声安慰:“梓韵,朕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毕竟真正的兰嫔一定站在你这边的,而夏鸢却是和……”扭头瞥了眼惨然笑着的慕容萱,他顿了下,还想接着解释,谁料楚梓韵已经慢慢的露出了一抹浅笑:“皇上……您不用多作解释了,臣妾心里已经清楚了……”
“林青是怎么回事?”萧辰轩见楚梓韵情绪稍作缓和,头也不回的就冷声的开口。
慕容萱凄然一笑,跌坐在地上:“皇上不都查清楚了吗,还用臣妾自己再说出口吗?”
死寂——
楚梓韵看着萧辰轩,再转头看了眼慕容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名字,难道就是那个假兰嫔在御花园提起的那个太监吗?
“你个贱妇——”萧辰轩松开楚梓韵,突然站起身来,一脚就朝慕容萱踹了过去。
“啊!!!”慕容萱手捂着肚子,痛苦的望着萧辰轩,不过片刻,额头已经渗出许多汗来,楚梓韵惊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一刻,她惊呆了,萧辰轩竟然真的下得了手,无论如何,事情还没弄清楚,他居然对萱妃下这么重的手,况且,无论如何,她毕竟还是个孕妇……
“啊,皇上,血——”下一秒,她错愕的看着慕容萱下身的裙摆,那里已经殷红了一片,“皇上——”
慕容萱惊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下半身,那一刻,她想喊出声来,可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她张大了嘴却一个声也发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萧辰轩让宫女走了进来,泪水如雨流个不停。
“啊——”过了老半天,她突然破声哭喊了出来,惊痛地将手抱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哭得喘不过气,却还是挣扎着哭喊:“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孩子,我的孩子——啊!!!”
“把林青带到泰和宫去!”
萧辰轩站起身来,怒吼着对着门口侍立的李松仁,就大声的喊。
“诺。”李松仁一听,惶恐的跪在地上,然后连爬带滚的就出了大殿。
“皇上……”楚梓韵隐忍着眼中的泪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萧辰轩的身后,抱着他,惊痛的哽咽:“……兰嫔早就不在了,现在夏鸢也不在了,一切都是萱妃做的,是吗?”
萧辰轩仰起头,吸气,顿了下,再吸气,然后唇角努力扯出个大大的笑容,他转过身来,低下头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伸手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把她揽臂抱在怀里,下颌轻抵着她的头,轻声说:“没有兰嫔,没有夏鸢,朕一样会保护好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你不管……”长舒了口气,他用手轻轻握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坚定的说:“你是我萧辰轩最重要的人,这辈子都是!”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在她面前自称“朕”,这一刻,他为她卸下了多少君王的威仪,又饱含了对她多少的爱意,楚梓韵泪水刷地流下来,她看着他,心里满溢的只有幸福和甜蜜。
萧辰轩闭了下眼,心里暗想,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真的是爱过星蕊,甚至以为楚梓韵也只是星蕊的一个替代品而已,恍惚间他已经忘记了父皇让他见过的那幅画,可是他错了,星蕊当真只是个回忆,从来不存在的一个回忆,慢慢的,就真的消失了,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