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云宸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身份，“这里不是详聊的地方，我知道街边有家咖啡馆还不错，各位不如移步过去？”
“好啊。”慕璇揉了揉小纯的头发，见她还保持着瑟瑟发抖的反应，弯下腰，凑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小妹妹，姐姐可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哦，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吧。”
说完，不等小纯说话，潇洒地转身离开。
城东广场风水不好，在整个渭城是出了名的，连带附近的商家也受了影响，生意大多数都比较清淡。
刚出城东广场，慕璇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啧啧啧，这题字的也是个人才啊……
本来这城东广场的结构就已经像副棺材，阴气内敛不散，背后三栋单体楼，更是如灵前供奉的三炷香，偏偏这“广场”二字不好好题，非要写得龙飞凤舞，活生生地歪成“尸场”，难怪每年都要有人给这地方做活祭。
街角的咖啡厅是近一两个月开张的，装饰属于时下流行的冷淡工业风，和周边环境的气场倒是相配得很，阴冷阴冷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云宸来过一次，主动给众人点了咖啡端过来。
“我不知道大家都喜欢喝什么，所以就点了一样的卡布奇诺，不介意吧？”云宸将咖啡放到每个人面前，然后将温热的牛奶递给了小纯。
慕璇搅拌了一下咖啡：“云大少爷，还真是细心……不知道您和小纯妹妹是怎么认识的？感觉你们不太像兄妹，所以好奇问一下。”
“小纯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不好说。”云宸迎着慕璇的目光，温和地笑了笑，“你们只是想查小纯和这起坠楼案的关系，那我和她之间怎么认识的，其实并不重要。”
慕璇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不希望，因为云大少爷的偏袒，导致小纯妹妹对我们有所隐瞒。”
云宸神色坦然地笑了笑，一字一字地道：“我不偏袒任何人，也不隐瞒任何事。”
听见云宸的答复，小纯捧着牛奶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窗外的阳光在她脸上映出一片的阴翳。
既然在城东广场已经让小纯认识到他们的身手，慕璇也不拐弯抹角地试探，手指关节敲了敲大理石桌面，直白地问道：“你和那个小鬼，是不是认识，而且还关系非同一般？”
小纯呼吸一窒，瞳孔猛地紧缩，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姐弟？”
“嗯。”小纯含糊地应了声。
“还真是奇怪，你们明明是姐弟，怎么看起来关系却那么……僵？尤其是他最后扑向你的那一刻，根本就是抱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主意。”慕璇单肘撑在桌子上，抚摸着下巴，身体微微往前倾，似乎对小纯很是感兴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道：“姐弟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让他冒着被打散魂魄的危险，都要杀了你？难道是因为，当初他的死……是你直接造成的？”
小纯突然瞪大双眼，惊恐万分地望着慕璇，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看来我是猜对了，说吧，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慕璇像是突然失去和小纯对视的兴趣，慢慢又靠回到椅背上。
“我……”小纯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发出个单音字。
云宸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太熟练地安慰道：“不要怕，你前面这位慕姐姐不是坏人，她只是想了解你弟弟死的真相，看能不能化解你们之间恩怨的同时，也让你弟弟的魂魄能够安息。”
他的声音本就温润清雅，自带着安定人心的作用，小纯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在阳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阴翳，虽然说话的速度很慢很慢，但总算是开了口：“我和弟弟其实很少见面，他和爸妈都住在城里，我就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他们才会接我去城里，一家团聚。两年前，他吵着要去城东广场玩，我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去了……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坚持再一下，或许……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随着回忆，小纯通红的眼眸慢慢涌出泪珠，慕璇递了张餐巾过去，她接过擦了擦眼泪，继续将事情往下说：“在准备回家前，他突然不见了，等过了五天后才找到的……在电梯里面。这两年我都在自责，后悔，如果他还好好活着，是不是会像以前那样，粘着我，叫我姐姐……”
“你恨他吗？”慕璇突然问。
小纯沉默了一下，闷声反问：“我为什么恨他？”
“相差三年，你读书的年纪，他应该还在疯玩，可是父母却偏偏只留他在条件更好的城里，而将你送回乡下的奶奶家，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怀？”
小纯缓缓抬头，似乎在说服别人，但更像是说服自己地轻道：“他是我弟弟。”
慕璇笑了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将杯中的卡布奇诺一口一口喝完。
“你怀疑我故意关他进电梯？！”小纯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胸口急剧地起伏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他是我弟弟……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没有……我……”
“慕小姐。”云宸皱了皱眉，轻轻拍了下小纯放在身侧紧握的拳头，转身对慕璇温言道：“没有真凭实据，还请不要做这些无谓的猜测。”
“好，那我换个问题，那件事之后，你和弟弟见过几次？”慕璇从善如流道。
“……第一次。”小纯小心翼翼地看了慕璇一眼，见她唇角含笑，似乎能够看穿人的心思，连忙又低下头，颤声改口道：“可……可能是两次。”
慕璇挑挑眉，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小纯和何思邈的眉间，两人虽然都近距离接触过鬼魂，但何思邈印堂的黑气要比小纯淡许多，反观小纯不仅眼底乌青，而且双目无神，浑身笼罩在一团淡色黑雾下。
如果只是一两次的接触，根本不可能形成这么明显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