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这古朴的宅院已是第七日,今日也不例外。
浅红衣裳的女子头戴桃饰,手执不曾凋零的花束,以石砖压于宅院门前,随后整整披风,轻步走出院落。
只是,相隔片刻,屋门便悄悄开启了。
——文轩阁——
面对案上七束一般模样的花,正饮茶的女子终于放杯,忍俊不禁。
对面的白衣青年一脸吃瘪的表情,眼神中尚带少许厌嫌。不必猜,也知此事是谁做的。
“阿疏别恼,这可是昆仑顶女子的风俗。”
见疏烟逐渐瞪大双眸,若轻安继续道:“这我也是听清儿讲起的。昆仑顶上女子若心悦谁家公子,便会自那日起每日清晨在其门前摆下一束花。”
“花?”
“是啊。所放之花大多亲手绣制,也有送真花之时。若送绣花,以其技艺高低显示自己的爱意深浅。”
“哼。”疏烟撇撇嘴,顺手捏起花杆,“那这大牡丹,还有这红色的竹桃,还真是象征得大富大贵,啊?”
若轻安难掩嘴角的笑意。似乎自从与他打交道,自己较之从前爱笑很多。这便是他的过人之处么。
“难怪善心小姐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
她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啊……不,没什么。严舒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且彬彬有礼,善心小姐芳心萌动,实属情理之中。”
讲完,若轻安却发觉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得她心中有些怵。
“继续夸啊。本公子借宿昆仑多日,还是小安安第一次夸我,我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若轻安确实开了口,却藏了一抹坏笑。
“公子世无双。只是若阿疏日后有幸与善心小姐喜结连理,自己这病,可需注意了。”
又来?还想给我下套。小安安,才几个时辰不见,你便又如此欢脱了。疏烟心中有些气结,但灵光一现,便归于平静。
以为我找不到方法治你?
“病不病倒还是后话,喜结连理么……送花之人又不只她一个,本公子也还是有选择的。”
“疏烟公子此言何意?莫不是有其他女子心悦于你?”
“说来也巧,有一女子,早于那位大小姐好些时日送花,只可惜……我曾多次暗示于她,她却碍于情面不肯回应。真真教人心急。唉……”说完还故意摇头,咂咂嘴。
果然,若轻安双眸微亮,但却并不表露十分兴趣,边续上茶边道:“若是……那位姑娘果真做过此事,那轻安倒愿替公子去说服她。毕竟……若是对的人……这可是一生的事。”
“果真?那那位宇文大小姐怎么办?”
“不妨事。”若轻安将杯递到疏烟手中,“若是男子不愿答应,在女子送花之时当面讲明便可。只是……为维护女子清誉,此事还是两人自知便好。”
“如此便好。那此事便仰仗小安安啦。”
“阿……阿疏言重了。言重了……”
不知为何,心头总有些许空落。他不屑于宇文善心,这本在意料之中……却原来早有心悦之人。
她捧茶的手略微一抖,却迅速恢复正常。
罢了,自己徒增感伤做甚。昆仑之上,父母之命可不是媒妁之言,这风流子看得上谁,是他自由,与自己作何干系。
只是,若轻安眼底的沉闷,并未逃脱疏烟的双眼。
傻安安,上钩了吧。
“那位姑娘……”他提剑起了身,缓步踱向面前的女子,眼神凝视一处。
“容貌倾城,素爱白色。自在下与她相逢之日,先有赠予雪莲救命之恩,后有每日花茶相奉之情,此番恩、情,在下不敢不领,亦,不敢辜负。”
她再次看到了,男人眼中闪烁的星光。他将佩剑放置在地,握住女子捧茶的手。手掌温暖有力,很是熟悉。仿佛久远的梦境深处,谁也曾如此与她四目相视。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心中甚至有些雀跃,不知作何解释这胡来的心跳。
不,不对!他分明是在逗弄自己!什么恩情,都是……
可…他所言不虚,自己……的确如此待他。
“轻安……可愿说服这位姑娘,令她与在下,修得同船?”
那双眼骗不了人。男人此刻前所未有的认真。但若轻安现下却心如乱麻。
她该如何回答?既能不再令他失望,又给宇文善心一个交代。明眼人都知道,这说的分明便是自己。怎么办?答应之后呢?他会对自己好吗?若不答应,他会怎样?杀了自己?甚至……对昆仑不利?
疏烟正欲开口,忽闻阁门被撞开,他立刻提剑起身,并扣上若轻安皓腕,将她护在身后,望向大门。
四人簇拥下,绿衣小姐大步跨进内阁。
“严公子,宇文善心在此,请当面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