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定不辱命!”追风抱拳应命。
云清看向石棺,“迁到王府,好生葬了,不要避人耳目,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顿了一顿,又说:“派出去的人,除了暗哨,全部撤回来,全力寻找夫人下落,一定要暗中进行。”
“是!……可是……”追风苦着一张脸,欲言又止。
云清抬眼看了他一下,追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是公子啊!弟兄们都没见过夫人啊!就连我……”他停了停,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也只是偷偷的见过一次夫人的画像。”
云清眉梢一挑,见过璃儿的人似乎真的屈指可数呢,没见过最好,他的璃儿是他一个人的。“你们只需找一个左手带着指环的女子即可,指环的图样回去以后去书房拿。”
“是!”追风抱拳应命。
云清迈步出了墓室,这具尸身是哪来的?是谁在暗中帮助璃儿?这人是敌是友?
既然没有死,璃儿为何会对自己避而不见,为何不去清王府找他?难道她还对自己向她隐瞒身份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许多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问,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性子刚烈的她会选择在自己面前自尽?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能共同面对的吗?他永远都忘不了璃儿临死之前那满眼的泪水,带着不舍、决绝,却又无可奈何的泪水,那些泪水,生生刺痛了他的心……
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又该来了么?
可是这些痛苦比起失去璃儿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再一次捂住胸口,淡淡的吩咐:“走吧,追风去逍遥阁传令,青衣随我回王府。”说完,他足尖轻点,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天色已大亮。
清水城。
清王府书房。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整个书房,镂空的雕花窗棂中射入点点细碎的阳光。
端坐在书案后的云清冷着眼神,隔着摞得高高的公文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地上跪着的是青衣和云清的书童司琴。
“说吧,看来你们是隐瞒了我不少事情!”凉薄的声音响起,云清伸手拿过几日堆积的公文,拿起毛笔龙飞凤舞的批示着。
司琴为难的看一眼青衣,鼓足了勇气想要开口。
青衣轻轻扯了他一下,抬起头对着云清:“回公子,都是青衣的错,连累了司琴,请公子先饶了司琴,容青衣慢慢回禀!”
云清停住了手中的笔,看着司琴淡淡地开口:“去管家那里领三十鞭,一个月不准出入书房,”
顿了顿,瞥了一眼案上高高的公文,又说:“派人告诉秦晏和曹林,我既然已经交出军政要务,就不会再插手干预,身为丞相和太尉,认真做好分内的事才是他们的本分,从今天开始,我这里公文拒收,同时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去吧!”
地上的司琴似是没料到处罚会这么轻,欣喜地磕头谢恩:“王爷说的司琴知道了!司琴甘愿领罪,谢王爷从轻发落!”
他看了眼依旧跪着的青衣,投去一抹同情的眼神,然后起身轻轻地带上房门,小心地退了出去。
云清又拿起另一本,再次提笔,看似漫不经心,“说说吧青衣,你也跟了我几年了,应该明白我最忌讳的是什么。”
地上的青衣身子一震,缓缓开口:“回公子,青衣确实不该隐瞒公子,更不该私自让司琴动夫人的墨宝,青衣知罪,不管公子怎么处罚,青衣绝无怨言!”清朗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云清如玉的俊颜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依旧低头批着公文,并未接话。
于是青衣继续开口,“昨日我去逍遥阁取扇,回来时我对公子说路上出了点意外,其实是……”
她抬头看了一眼昨日挂画的地方,画已经被收入了暗格,青衣暗地里叹口气,又道:“其实是因为属下在酒楼里见到了一个人,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乍一看去跟先前挂着的夫人的肖像很是相似,属下觉得很是奇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于是就忍不住乔装去试探了一下……”
青衣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丝毫没注意到书案云清的表情。
先前漫不经心的神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诧异,手中沾满墨的笔久久未落,墨汁“滴答”一声落在案上敞开的公文上,印染出一大片墨渍。“怎么试探的?结果怎样?”声音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青衣没注意到声音里的急迫,依旧沉浸在回忆中。
“那人只是长得神似夫人,再一看去神情又不太像……可能是我没仔细看过夫人的缘故……
而且我曾试探过,那人没有丝毫内力,全然不会武功,后来我又打开了公子的折扇让她看,她的神色不像作假,似乎根本就没见过扇上的画……可是我还不死心,就想看看她的笔迹,所以……”
“所以你就让她在扇子上题了两句诗,然后又让司琴拿了夫人的墨宝比对?”了然一切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青衣的话。
青衣愣了一下,低头回道:“是!”
“那她手上呢?你注意没有?有没有我说的指环?”略带希望的声音响起,“哦,就是这个样子的指环,你仔细看看。”说着递过了一张绘着“滴血云绿”指环图样的纸。
青衣直起身仔细看了看,说:“她是男子打扮,而且属下可以肯定,她手上并无任何指环之类的配饰!”
“哦,我知道了。”声音里流露出失望。
“暂免你魅影堂堂主职务,带着你的手下潜入京城,跟追风夺命堂的人会合,密切注视京城动向,一旦发现皇室暗卫,只要目标是清水城,不问缘由,一个不留!”凉薄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着,“我可能会离开一阵子,告诉追风,一有夫人的消息马上飞鸽传书给我,案上的图案追风看过之后就毁了吧……去吧。”
青衣站起身,小心地拿过绘着“滴血云绿”宣纸,踌躇着,“公子……您身边……”
“我把东方敖带着,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端坐的身体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可是公子,东方敖怎么能保护公子呢?还是另外再……”青衣眼睛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云清睁眼,美如冠玉的脸上露出了傲睨一切的神色,“除了那几日,我云清,还用得着别人来保护么?”
青衣点点头,是啊,除非公子自愿,否则谁又能动他一分一毫呢?
“那公子万事小心,青衣告退!”青衣俯首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云清一人,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扇子。
云清看着折扇上的那两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题出如此绝句?会是他的璃儿吗?可是笔迹跟璃儿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慕容珺璃的字如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比之男儿尚有过之而不及,有时候连他都自叹弗如,而眼前扇子上的笔迹乍一看来仿佛是信手涂鸦,再一细瞧却又如笔走龙蛇,一笔一划中透着洒脱与随性,好像还有一点点卖弄在里面。
璃儿……
云清默念着,他要立刻知道真相!他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