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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清风凝香

石洞中,南宫祤已轻靠石壁,玲珑看着他渐渐昏迷,低下了面容,她想了一瞬后,扔掉匕首,再从他手中又把自己的折扇收回来,别吊在腰间。

她很快起了身,观望四周,然后才面朝石洞道:“白先生,您想看的都看了,是否该现身相见。”

洞中静默无比,除了她的话回音,无多余的响动。

她提了提嗓音,再冷声喊话道:“您若是再不现身,只怕您这爱徒,当真要丧命于此。”

一声响彻后,后面石门,缓缓打开。

白萧笙身影散漫,从门口处缓缓进来,得见眼前情形,也不惊不乱,撇了她一眼,便掠过她,去了南宫祤身旁,白萧笙微微悬下身子,搭起了南宫祤的手腕,替他诊脉。

片刻后,白萧笙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他宁死也不肯对你动手,倒真舍不得你的命。”

玲珑白了地上斜躺的南宫祤一眼,心底又哼了哼,他这哪里是不舍得她的命,分明是他仍有后顾之忧,不敢动她,加之着了她的道,中了软药,这才没能对她动手。

她道:“先生对自己徒儿,只怕不了解。”

“我虽收他为徒,又教其武功,但我对他确实知之甚少。”白萧笙收回诊脉的手:“他身中奇毒,却一直苦苦支撑,我于心不忍,本不该再行诓骗。”说道此处,白萧笙似有些内责,明知徒儿性命攸关,还如此待自己徒儿,实为他的过错,可沉湎过后,白萧笙声线忽的又轻快了些:“可我仍是好奇,想瞧瞧他在绝境之中,是否会为求自保而舍弃心爱之人。”

心爱之人。

听得这四个字,玲珑心底呵了呵,她如何担当得起,白萧笙太抬举她了。

她知道,南宫祤母亲与白萧笙之间的情意颇重,想来,白萧笙性情分明,定然不喜那种为求保命不择手段而去残害别人的人,大概,觉得她的出现是个好机会,便忽然来了兴趣,觉得应该需要弄点什么考验考验自己徒儿本性。

为了满足他的好奇,把她药晕,再将两人关在此处,一切,只是想试探南宫祤。但转念一想,这样两难的难题,换做是她,也不定是如何结果,玲珑隐隐皱眉,为南宫祤鸣不平,不满道:“他若是真对我动手,依白先生的脾性,只怕以后,再踏不进这决谷半步,天底下,哪有师父这般坑徒弟的。”

白萧笙回头,反问她道:“难道你方才没有坑他?”她的所作所为,他在洞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我哪有。”她不承认,那怎么能叫坑,顶多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肯服个软,然后再骗骗他感情而已,谁知,他哪样都不受,固执,死倔。

“可惜,他该做的决定,全被你乱了。”白萧笙哼了哼,似又夹带着对她破坏试探一事的几分凉意。

她见其表情,接着道:“我还活着,白先生也未必会很失望。”

白萧笙冷了声,缓缓起了身,皱着眉头,忽的随手抓起她号起了脉,末久,他一时之间探不出什么,只心道,她这脉象,怎如此絮乱。又哼声道一句:“你若不醒,他会做什么,谁也说不定。”

她心底倒是认同白萧笙这话,若是她继续毫无意识得躺着,南宫祤只怕必然对自己下手。却没想,她醒的及时,将原本需要南宫祤去做的决定,握在了她自己手里,便是如此,白萧笙才稍看她不顺。

她瞄了眼白萧笙给她号脉的手,让自己勉强一笑,故作新奇道:“如此一说,是先生的药对我无用?”

白萧笙再次负气哼了声,撒开了她的手,他对于自己的药自然是有十分的信心。这药只要人吸入一点,便如活死人一般,只留意识,无法动弹,这点毋庸置疑。

只不过,她竟然是个特例。

见白萧笙又莫名其妙生怒,不知惹了他什么,玲珑不免缩了缩脖子,估摸着也许是自己的血的奇效,不然她早小命不保,活蹦乱跳不得了。

想到自己身陷囹圄,命还攥在白萧笙手中,不得已,她腼腆着脸,开始说好话道:“我这么一个活引子,我知道,先生定然也不舍得我死,他若真的痛下杀手,先生必定会及时救我的。”

白萧笙眼中微冷:“我救你做什么,你死了更清净,也算报了家师之仇。”

说到这,玲珑无话反驳,只好道:“先生还是先救人要紧。”她友好的指了指躺在地上没人管的南宫祤,若再聊下去,他这人可就要真没了。

白萧笙双手搂袖,反道:“没得救。”

玲珑好言奉承:“您是高人,自然一定是有办法的。”忽的又想,让他救自己徒儿,还得她来说情,简直没一点道理。

他摇首:“在姑娘这活引子面前,怎敢称高人,我又如何能救?”

她不信,心想,白萧笙这般如此高傲自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承认制作不出霜花泪的解药,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徒儿丧命,莫不是也在诈她?

想诓她,没门!

她扬了扬眉,旋即再无故微叹:“薛小成总说自己义父天下第一,没有解不了的毒,如今竟被小小霜花泪难住,果然是浪得虚名,想来,还是那位程老先生技高一筹。”

白萧笙虽身居山谷,但瞧人瞧物都有一套,自是听得出她话中意思,这要是换作别人在他面前如此狂妄,他早一掌劈为两段,但他此刻却是忍了忍,说道:“制毒不易,解毒亦是,炼出解毒之药,还需一两日。”

她皱了皱眉,算了算,一两日,时间太久了,南宫祤根本等不了。但思虑片刻,她仍有犹豫:“先生此话当真?”

“你信就信,不信就等他死。”

白萧笙懒散轻松的放了话,总之,就是一副他没办法救的表情。

她咬了咬牙,白萧笙这个老东西,方才设计南宫祤,如今转而又来设计她了,可真敢拿自己徒弟性命跟她博弈,看看谁比谁先心软,不杀人只诛心,果真如薛小成所说,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魔头。

于是,她再没有片刻犹豫,走上前,捡起地上丢掉的匕首,朝自己掌心割了下去。

————

她醒过来时,外头天刚亮,人在床榻上,这屋子,她认得,是白萧笙居住的地方,那院子其实不大,也就一间主房,她觉得吧,白萧笙那人不爱干净,又懒,连衣服都只那么两三套,所以房中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只有几样主要的橱柜,不过屋子四面通风,此时正值夏季,倒也清爽凉透。

她揉了揉还在发晕的脑袋,往旁边瞟了瞟——南宫祤端正的躺在她旁边。

两人还盖着同一床被子。

吓的她一个翻滚,连忙坐了起来,心底把白萧笙骂了个遍,她记得东侧还有个小阁,是薛小成住的,不至于要把她与南宫祤放同一张床。

惊魂甫定,玲珑再看过去,见南宫祤闭眼未醒,面色微白,她心中不定,再抬手探着他的呼吸脉搏。探完之后,她松了口气,还好,平稳有力,霜花泪应该是解了,不枉她割手舍血。

转而,她又往房间正位处一撇,房间不大,一览无余,她也看见白萧笙懒散的坐在案桌边,在喝粥,对于她的醒来,也没有任何举动。

她连忙起了榻,顺带再帮南宫祤盖好被褥,回身正要朝白萧笙走过去,白萧笙却忽然抬手止住了她往前走的步子,指着她,吝啬了几个字说道:“衣服,换了。”

衣服?

她低首一瞧,发现自己还穿着南宫祤母亲的衣衫,定然让白萧笙不顺眼,她连忙恭首:“晚辈这就去换。”

片刻,她又换回了自己的黑色衣衫,把原先这件衣裳叠的整整齐齐,搁置在桌上。

她小心问:“可要晚辈再去洗洗?”毕竟染了不少血,弄脏了衣衫,她也过意不去。

白萧笙横了她一眼:“不必。”

玲珑恭敬的站在一边,在高手面前,还是处处谨慎些为好,不然弄死自己只需抬抬手。同时,她瞟到白萧笙正在吃的东西,心里头嘀咕着,这莫不会是她昨日晌午做的剩下的粥吧?

原来,高人也是会饿的。

过了片刻,待白萧笙把粥喝完,玲珑再瞟了眼床榻上躺着的人,有点迟疑,照理说,这一夜过去,她舍那么一大堆血,如今都醒了过来,他怎么会还昏着,她不免问白萧笙:“他至今未醒,会不会是因为我的软药?”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这药了。”白萧笙满脸不屑。

她不解:“什么意思?”

白萧笙摸了摸搁置在桌的衣衫:“他从小在我这儿吃过许多强身健体的丹药,你这东西,顶多只对普通人管用,至于他么……”

白萧笙冷笑一下,没说下去。

听得白萧笙这冷阴笑意,玲珑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什么,敢情昨日南宫祤根本没中她的药,甚至故意装作中药的样子,在那陪她玩?

若南宫祤真的要取她性命,早在她近身没防备的那一刻动手了,怪不得,白萧笙昨日会说——他宁死也不肯对你动手,倒真舍不得你的命。

原来,都是她自以为是了,这对师徒,都特么在整她!

想到这师徒俩的戏耍,她心底是着实气的,但面上未曾表现出来,强忍着面容上的失落,不免担忧道:“那他何时会醒?”

白萧笙道:“我看他近来精神欠佳,便给他服了几颗凝神丸,能让他好好睡上个两三日。”

玲珑有点惊讶于白萧笙这种操作,不承想,还能这么玩,对徒弟那可真是死坑死坑的,白萧笙怕是不知,这三日对南宫祤来说得有多宝贵,茱萸的解药再不去要过来,只怕日后纵然救得了,也得终身卧床。

料想他已无事,再料想茱萸的毒是皇甫衍做的,茱萸若是有事,这其中几分责任,她也跑不了,不行,她必须得去瞧瞧茱萸如何了。玲珑只好道:“既然他已经无恙,那晚辈即刻出谷,就不打扰先生了。”

说完,她便往门边挪去,手还未摸到门框,白萧笙不知从哪儿甩出一条白绫,把她卷了回来,再一甩,她整个人又到了床榻上,还差点砸到南宫祤。

白萧笙发话道:“我这决谷,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她扭了扭,挣扎不开这白绫,明明就是他先绑她来的,她也不想的。她心里有气道:“那你想怎样?人也救了,血也舍了,你还留着我,难不成,你真信可以起死回生的无稽之谈?”

白萧笙悠然道:“你身子弱,又舍血过多,先休息会,然后,随我去个地方。”

要不是白萧笙不肯救,她也不至于割自己,她身体如何,她也知道。

只是一听白萧笙所说的后半句,心里头毛骨悚然,肯定不是好地方,她便委屈道:“我肚子饿,休息不好。”

白萧笙抬了抬眼眸,许是也觉她说的有理,便一挥手,把卷她的白绫收回,道:“厨房在外头,自己去弄吧。”

她满脸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起了身,刚要走,白萧笙看了眼南宫祤,忽的又补充道:“给他也做点,若他醒来饿着了,只怕你也心疼。”

玲珑回头,瞥了眼床榻上仍旧昏睡的人,强迫自己扯着脸皮,然后对着白萧笙微微一笑。知徒莫若师,这师徒俩,简直一个德行,自己想吃还得别人动手。

她心疼?心疼他个鬼!

转身一瞬,玲珑笑容渐渐暗失了下去,正要待出门去,忽的再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有些礼貌问道:“白先生可识得蔺之儒?”

白萧笙抬首:“金陵名医,略有耳闻。”

“他做的软药,您说只可对付普通人,这金陵名医之衔,是否过于虚了?”

白萧笙敛了敛眉目,不知她为何如此一说,只道:“蔺之儒善医,所以你扇中的软药,不算毒,只稍懂医术便知是何成分,且药效不会过久,不解也无事。”

玲珑再问:“如若他也制毒,白先生可会解?”

白萧笙轻轻一哼:“他精通医理,我钻研丹术,你若是让我与他较个高低,岂非可笑。你也见了,他的药,可以当药救人,也可以是毒害人,但绝不会杀人。”

她略略点头,确实如此,蔺之儒的药并不像程不识那些毒药类似,虽也有一定效果,却不致人性命。

“若你朋友惹了他被下了药,我劝你朋友还是好生去道个歉,我相信,这位金陵名医,并非斤斤计较之人。”白萧笙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

玲珑叹了口气:“是我朋友,也是他的妹妹。”她指了指床榻上的人,盼着白萧笙能念师徒情分,出手一救。

白萧笙轻挑眉色,在两人之间来回了数眼,忽的明白了什么,道:“蔺之儒为皇室办事,与皇帝关系非同寻常,与其求我,你还不如去求一求该求的人。”

玲珑怔了怔,随后才明白,白萧笙这只老狐狸,早看透了一切,一副看戏的样子,谁也不帮,谁也不偏,是生怕他这俩徒儿打不起来么?

看来,白萧笙指望不上,还得想其他办法。

出了屋门,玲珑正要去厨房瞅瞅有何吃的,行到半路,却见东侧阁门前坐了个人,她好奇心一向很重,如此奇异,不去瞧瞧实在太可惜。

她走过去,蹲了腰,一掌友好的拍在他肩头:“你,在打坐练功?”

在此盘腿打坐的,正是薛小成。

见玲珑还好好的,薛小成眼眶略有湿润,想到昨夜,义父把她抱回来时,衣衫染血,脸色苍白,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要魂归西天。不得已,他想求义父放过她,还差点就跟义父动起手来,谁知义父嫌他在外头说话太聒噪,趁他不备,一出手就点了他穴位,直到现在。

想到自己除了眼睛,其他都不能动不能说话,已然如此狼狈,薛小成又漠然的闭上眼睛。

玲珑以为他这是嫌弃自己,又伸手摸了摸他脸蛋:“告诉姐姐,你在练什么功夫?”

薛小成只能任她一个劲揉搓,一脸无奈加嫌弃,他心道,没事了还不赶紧滚,待会儿有你哭的。

见他僵硬不动,玲珑也料到了七八分,约摸着,是薛小成又惹白萧笙那怪老头生了气,这回的惩罚,不再是罚跪挨打,而是定住不动。玲珑不再捉弄他,在厨房忙活了半柱香,有什么下什么,一锅乱炖,琢磨着,这顿吃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

她自己先尝了尝,嗯,不错,她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挺好吃的。

吃饱喝足之后,她守在南宫祤床前,掀开他肩头衣衫,微微瞧了瞧他后背那处伤口,白萧笙做了处理,倒也无恙,然后,她盯着他的面容看,走了神。

想起在水底,他替她挨了那一道伤,紧紧抱着她的模样,她便越发对于自己在石洞的行为,感到内责,也许,是她内心深处把他想的太不堪了吧,看不透,摸不透,以至于她无法完完全全的去信任他。

可昨日那种情境,令她不得不这么想。

抛开这些,她心里头却又反复的琢磨昨日她说能否满足她痴心时,他说的那一个“好”字,他是开玩笑?故意捉弄她的?做不得真的?

冥思苦想半久,未果。

她清了清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告诉自己:关玲珑,这还需要想么,你能将戏做足,他也能,肯定是他随口一诌,想故意忽悠你。

再说,能把中软药演得如此逼真入木,信他才有鬼!

“休息好了么?”

耳边冷不丁传来白萧笙清冷的声,不知何时,人已经站在了她后面。

白萧笙给她喂了不少滋补丹药,让她吃饱喝足,让她休息,她知道,定然没什么好事。她看了眼自己缠了纱布的手掌,头也不再那么晕,便轻点了点头回应:“好了。”

白萧笙舍下一句话:“随我来吧。”

白萧笙已走出门去,她正要起身跟上,又想起什么,凝住片刻,她忽的从怀里拿出那块玄铁冰书,指腹间往冰玉纹路边缘摸了摸。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她弯下腰,将冰玉细心的放在南宫祤手掌心中,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对他道:“传家宝玉,别再轻易扔了。”

很快,她强打起精神,随着白萧笙出了门去,小阁门口石化的薛小成顿时又是面容惊悚,恨不得破开穴道,把她拉回来,几乎在用眼神暗示她——如此乖乖跟着义父走,你这不是上赶着送死么。

这更让她断定,此次一行,绝无好事。她只得用眼神回应——我又打不过你义父,总比被他打晕伶着走有面子。

白萧笙对于两人的眉来眼去很不爽,这个女子,同自己师父有渊源也就罢了,自己的三个徒弟哪一个不遭她歹毒下手,还有那程不识,也不知同她是何关系。想到此,白萧笙鼻子哼了声,先走出了好几步,玲珑一见,连忙三步跟上。

她一路跟随,发现白萧笙带她去的是一个较为偏僻的林子,很让她怀疑是不是方便杀人埋尸,她默默的记了记逃跑路线。两人在深丛中走了许久,她这才看见前头有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洞口旁边遮满了人高的草,白萧笙率先进了去。

她心底鼓起胆子,慢吞吞的进入,里头光线黑,过了一段石廊,地段开阔了些,上头的石缝散出些余光,她眼光撇过四处,不免吞咽着口水,心里嘀咕道——这里头,口味真重啊!

难怪,白萧笙不愿与蔺之儒去相比,人家那是医术无双费心救人,他这是杀了人还得做个标本。

咽了咽口水,越往前走,她脚步越慢,白萧笙回头,见她如此,嘲道:“怎么,害怕?”

“不,不怕。”她扶着石壁,有点哆嗦,刚开始满地爬的毒蛇毒蝎,她还能接受,后面的人骷髅,她不小心摸到了,勉强还能镇定,但看到面前那个屠尸板,血流成河,还残留着动物尸身……她很怕,下一个躺上去的,就是她自己。

白萧笙这怪物,这变态,看来是真的想要好好研究她,白衣姐姐,龙姐姐,你可要快点来救命啊!

白萧笙哼声道:“那还不快点走?”

听这话,玲珑哪还顾什么,狂奔了过去,远离那块屠尸地,又绕过几道弯,最终到了一个更广阔的深洞之中,这洞中,与先前的不同,到处是架子和瓶瓶罐罐,有书籍,有石床,旁侧还有一鼎丹炉,她心里松坦了许多。

好奇心一激起,她自然要好好瞧瞧,此处新奇玩意多,她怕惹白萧笙生气,更怕处处毒药,不敢乱用手碰,强忍住心底的窜动,用眼睛一排排打量过去。她叹道,这地方难怪如此隐秘,原来是白萧笙日常炼丹之地,是他的心血所在。

来到一张案桌前,她发现最前面有一个打开过的锦盒,里头有三颗乌漆麻黑的丹药,像是不久前就有人从里头拿过的模样,她执起锦盒,又见锦盒侧边贴有一纸条,说明此药用处。

当看见'霜花泪解药'几字时,她明显怔了怔,随之,心中徒然燃起了一股怒气,果然被白萧笙这老匹夫给骗了,他明明就有解药,还非说没得救,害的她割血昏迷。

她质问道:“先生明明就已有解药,为何非要骗我?”

白萧笙却淡淡道:“我只是试试你,谁知你下刀太快,我来不及阻止。”

玲珑默然翻了个白眼,这种编扯的谎,她哪里会信,白萧笙这么厉害的人,武学与那白衣女子不相上下,怎可能来不及,根本就是他不曾有阻止之意。

忽的,她看到案桌另一侧还有一个盒子,尤为眼熟,便过去了拿了起来,打开,她拿出里头的药,掂了掂,份量色泽不差,是真的。

她想了想,回头说道:“这清风凝香丸,白先生可有好好研究?”

白萧笙正在摆弄丹炉,绕着丹炉走了几步:“我知道它的炼成之法,只不过,有许多原料,世间难寻。”又微顿了片刻:“丹成之时,不曾有人试药,是以,其功效如何,也无法得知。”

玲珑却道:“在长兴墓室中,随着这丹药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墓室主人的遗书,他说,当年制丹时,原本计划是两颗,可意外炼成了三颗,为验证其功效,特意抓来一个濒死之人试药,服下了其中一颗。”

白萧笙点了点头,她所说不差,根据原有料材,最多只能两颗,多余的那颗,其功效和副作用谁也不知,但听得曾有人试药,他稍有紧张,问道:“试药结果如何?”

“那试丹人死了。”

白萧笙眉头一皱,有点不可置信,师父心血所在,清风凝香丸的所有冶炼流程,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难道正是练出了致死的丹丸,才被明皇所不容?

玲珑歇了片刻,得见他震撼的眼神,觉得心底舒服了些,才接着道:“他是被人杀死的,这个中恩怨,我不清楚,但此丹确有奇效,那试丹人是个死囚,满身伤痕,奄奄一息,他服下后,人犹如重生一般,刀伤痊愈,能走能跳。”

清风凝香丸,死而复生,长生不老,有如此功效,不足为奇。

盯着她手中丹药,白萧笙又问:“那还有一颗,如今在何处?”

玲珑心中想,若是她说还有一颗随明皇入葬,若有贪心之人觊觎,岂不是要千方百计去寻明皇陵墓,然后掘坟挖墓,这不孝之事,她还是不能干的。

玲珑说道:“那遗书中说,这一颗是他拼死留下来的,至于另一颗,不知所踪。我明白,白先生要这丹药,到底想做什么,但我需得好心提醒,此丹对死人毫无作用。”

白萧笙微微摇首,他知道此丹对死人无用,不然当年那位儛后也不会就此香消玉殒。他道:“我只是好奇,炼成此丹的数味药引,其中有些,虽是世间罕见,但稍费功夫便可寻得,可最重要的两味,却是根本没有。”

玲珑好奇问道:“哪两味?”

白萧笙微微敛眸:“其一是百焱玉莲的莲丹,这味药引,听说是明皇亲自下海所得,可我翻遍古书,从未见过有百焱玉莲的记载,我一直不知它的来处。”

玲珑略有所思,那遗书中对丹药的药引只字未提,只说了用处和去处,她道:“这百焱玉莲,我也是头一回听得。”

白萧笙挥了挥衣袍,走近她,拿起她旁边桌上一盒写着玉长情的丹丸,看了片刻,才道:“另一味药引,便更奇怪了。”说着,他又慢慢的看向她:“这味药引名为凤血,我一直想不通凤血所指何物,世间并无凤这一物种,又哪来的血,直到昨日,我突然明白了。”

白萧笙看着她的眼神,重了几分。

她问:“先生明白了什么?”

他淡淡道:“此名也许只是一个称呼,与凤并无特别联系。你说呢?”

她吞了吞口水,遗书中也未曾说过什么凤血,只说这丹药留与她,以做不时之需。她说道:“我从未听过,也不知。”

白萧笙冷笑了一下,上下打量她:“无妨,你现今却也知道了。”

她轻皱着眉头,他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原来白先生不是不救自己爱徒,只是想确定,我的血,能否解毒。”

“那白衣女子说,家师曾意图抱走不足岁的你,初听时,我不大信,家师对钱财名利并无兴趣,唯有医学之精,才能令家师沉迷,你的血,竟有如此奇效,”白萧笙顿了片刻,清凌凌的望着她:“自然让人为之疯狂。”

白萧笙很明白,他的师父,为了凤血,一定确确实实曾有过带走她的想法。

玲珑心里头又颤抖了一阵,白萧笙这对她一脸想要探索的目光,仿佛发现了更重要的宝物,恨不得就地把她剖肉放血。

“你……想如何?”

白萧笙低首,再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指腹间磨了磨,似是试试锋刃程度,说道:“姑娘聪明,必知我要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师父未曾拐走她,定是遗憾万分,如今意外落到了他手中,他师父做不成的事,他自然也是要接着试一试的。她不免往后退了退,瞄着他手中的小刀,她记得,在仵作随身携带的工具柜中见过这样的刀子,剖身验尸绝对最佳,忽的,她又想到与南宫祤说的赌约,她赌自己死定了,可惜,这赌赢了真没意思。

她念叨着,龙姐姐啊龙姐姐,你再不来,她就得跟那一堆被研究的动物一模一样了,死了还得供人欣赏。临了,她尽量稳住自己:“白先生,我这人天生怕疼。”

白萧笙摸着刀锋,很淡然:“不会很疼的,我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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