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老爷艰难咳了两声,像是抽空了全身力气,缓了半天,才断断续续说着“:兰…兰儿,爹爹…咳咳咳,爹爹恐怕是不行了。”说完累的不行。
“不会的,爹爹不会有事的。”兰满蹊大声喊着,抱着兰老爷哭得稀里哗啦。
“小姐,小姐……”小丫鬟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用手抚摸她后背,给她顺着气。
“兰…兰儿…你听爹爹说…以后你要好好的…你福叔会好好照顾你的。兰老爷又勉强说了一句。
云轻扬看了眼旁边正用袖子擦着眼泪的老头,大概就是福叔了。“:福叔?”
那老头听到有人喊,目光终于是放在了一直被他忽略的云轻扬身上。急忙放下擦湿了一片的衣袖。抽了抽鼻子“老爷重病,老路招待不周,还望公子海涵。”
云轻扬摆摆手“:无妨,我只是想问问这兰老爷……”
老头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兰老爷,又被泪水模糊了眼睛“:老爷和我先行出发,没想到老爷半路染上急症,路上得不到到医治,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云轻扬叹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兰老爷休息了一会,吃力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被病痛侵蚀,已经瘦得细小的手,使劲的向着兰满蹊脸庞去,似乎是想摸摸自己女儿。
兰满蹊看着那只手又心酸又是幸福,停下了哭泣,还露出了个微笑。却不料那手直到一半,就无力的垂倒在被子上。
兰老爷脸上洋溢着笑容,失去了生息,兰满蹊脸色变换,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喉咙,哭声不显,晕了过去。
几人手急脚乱的把兰满蹊抬到另一个床上。
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失去了主意。
小丫鬟硬着头皮问云轻扬“:云公子,现在老爷走了,小姐也……”
云轻扬摸摸下巴,对着小丫鬟吩咐“:这样吧,你在这看着你家小姐,我去棺材铺看看,得尽快给兰老爷入殓。”
“福叔你去给兰老爷换件衣服吧。”福叔抽着鼻子,当即就答应了。
云轻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一家棺材铺,可惜大门已经紧紧锁上了。
云轻扬一脚踹开大门,运气不错,棺材铺还有棺木没卖出去,看着厚重的棺木,云轻扬又犯了难,只得轻掩上门,去找人帮忙了。
最后成功把棺木运了回去。
福叔已经把衣服换好了,给兰老爷收拾的干干净净。垂手立在一边抹眼泪。
“福叔。”云轻扬轻轻唤了一声“:别太伤心了。”
没想到福叔哭的更厉害了“:我和老爷从小一起长大啊,老爷一直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老爷,没想到老爷竟先我一步而去了。”说完又擦起眼泪“:我想随老爷去啊,又想到小姐无依无靠一个人可怎么办!”
云轻扬赶忙去拿了个椅子,扶着福叔坐下。
福叔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坐着,云轻扬看得心酸,又觉得兰老爷这样不太好,就叫了人一起,把兰老爷收殓入棺了。
傍晚的时候。夕阳如血,凉风习习,云轻扬布置完灵堂,就陪着福叔坐在院子里,一直到现在,期间断续聊着天。让云轻扬对兰府了解了很多,甚至一些隐秘也被云轻扬窥得。
比如兰老爷一生都未娶妻,兰小姐是他外出经商在路上捡到的。让云轻扬无限唏嘘。
“云公子,云公子,你快来,小姐醒了。”屋里小丫鬟激动的喊到云轻扬和福叔都急忙起来,往屋里跑去。
屋里的兰小姐靠着床坐着,眼神呆滞,失去了往日的灵光。云轻扬过去,轻声问到“:兰小姐你饿吗?要不要给你盛点粥啊?”
没想到兰满蹊一把就抱住了云轻扬,埋头又哭了起来。
云轻扬双手无所适从,最后狠下心来,慢慢轻轻的在兰满蹊背上拍着。
福叔看着这一幕,挑眼看向了小丫鬟,只是现在小丫鬟笑得跟个偷到鸡的黄鼠狼似的,完全没注意到。
兰满蹊终于是舒缓了情绪,放开了云轻扬,却什么也不说。云轻扬去厨房盛了点粥,让小丫鬟喂她,她勉强吃了点,又睡了过去。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兰满蹊在丫鬟搀扶下,下了床,颤颤巍巍的去了灵堂,挣开丫鬟,扑到了棺木上。
云轻扬急忙过去把她扶起来,她还是依依不舍的伸手,抚摸着棺木。
“兰小姐节哀,兰老爷已经仙逝,现在尽早入土为安。”云轻扬安慰着兰小姐。
“云大哥,我该怎么办啊。”兰满蹊几乎倒在云轻扬怀里“:从小我就没见过娘亲,和爹爹相依为命,现在爹爹也离我而去了。”
云轻扬瞄了眼小丫鬟和福叔,都没在进前,于是悄悄在兰满蹊耳边说到“:以后你就把我当你亲人好嘛。”云轻扬的声音简直想在哼哼,模模糊糊,声音越来越低,几若蚊鸣。
可这句话在兰满蹊听来,却如天边惊雷般,轰轰作响。身边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只有云轻扬的那句话萦绕耳边。
兰满蹊心头一热,原本是云轻扬扶着,变成了依偎着云轻扬。云轻扬心情激动,忍不住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有讷讷到“:我……我……”
身后两人看他俩变化,脸色各有不同,小丫鬟可以说是五味陈杂了,福叔却是欣慰的点点头。拉着呆呆的小丫鬟,两人就出了灵堂。
过会,兰满蹊突然想起什么,推开了云轻扬朝后面看去,已经不见了小丫鬟和福叔。
兰满蹊皱起鼻子“:都怪你,这下丢人了,我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
借烛光看去,兰满蹊面庞像是个熟透的苹果,云轻扬如蜻蜓点水般一亲即离。
兰满蹊被这突然的袭击搞的不知所措,云轻扬只是一个劲的笑。笑完拿起兰满蹊手,十指相扣,对着兰老爷灵位跪了下来。
“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我一定会替您好好爱护她的。”兰满蹊惊呆了。
云轻扬带着兰满蹊,出了灵堂,互相依偎坐在堂前台阶上。
云轻扬觉得,今晚的月儿,是自己这些年来,看过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