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的巡盐御使,湖北盐业衙门的盐运使严路(这不是两个人,这是一个人,盐运使一般都兼着巡盐御使),正低头看手上的信,这信是曲进写给他的,信写得很客气,请他亲自去当阳品茶,顺便商谈一下他手下人马的问题,信里还说了,由于这次事发突然,当阳盐业受了重大损失,不仅仅产量减少,更是有许多人吓病了,没法干活了,这可怎么算,还说,当阳盐业的大门,被湖北盐业的官兵拍坏了,得重新维修,盐场里面由于受到惊吓,几台煮盐的设血也彻底毁了,这又该怎么算。信的最事还不忘提醒一下,三天后,希望能和大人相会在当阳,要不然的话,这些当兵的只能去做苦力了,慢慢的还他们欠下的钱。
“这是敲诈,赤裸裸的敲诈,我要向朝廷上奏疏,我要参奏他曲进,他有什么权力扣压我的人,谁给他的权力,是你吗,还是你。”
下首坐着的两位也是义愤填膺,一个个的磨拳檫掌,大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式,这两人不是旁人,一位连知府,一位王知州,别看两人在地方上也算不小的官,但跟盐业巡察使一比,就要矮一节,人家官位比他高,职仅比他重,和朝里的联系也比他们强,所以呀,这人不能比。
先开口的是连知府,嘴里说道:“这姓曲的也不是何方神圣,别说严大人你生气,我们也没少受他的气,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愣头青,谁的面子也不给,我和他接触过一回,差点没气死,所以,这回严大人要参他,卑职虽然官小,但也原属上自己的名字,复议大人。”这位直接表态了,不表不行呀,人家有钱,要不手紧一紧,这知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王知州想了想才说道:“两位大人先别生气,依下官来看,这姓曲的并不简单,后台无比强硬,不说别的,这说他直接顶撞陈公公的事情,也能看出,这小子并不简单,而且上面是乎有意栽培这小子,所以才给了他这么大的实权,要我看,还是从长计议最为稳妥。”
本来还能好好的说话,但这王知州说完,这盐运使严路眼睛一番,嘴里冷冷的说道:“王大人,你现在让我从长计议,是不是晚点呀,前两天你可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你怎么说的,你忘了吗,你说在湖北的盐业之中,谁敢不给我严路的面子呀,谁不知道我是严阁老的人,更是严家的亲属,所以呀,这曲进不足为虑,怎么,今天,改口了。”
王知州不知怎么回答了:“卑职,卑职,卑职不敢,卑职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这曲进实在是该死,可卑职也是为大人想呀,这曲进现在把话挑明了,可怎么办才好呢?
这王知州也是老奸巨滑,一看形式不好,马上转移话题,希望可以避过这个话头,他聪明,别人傻吗,不傻,最起码,在坐的几位都不傻,所以他这话才一出口就衙悔了。
为什么会后悔,因为这时他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连知府让他对严路说“曲进不足为虑”这番话,原来是想借着严路的手收拾一下曲进,如果不成的话,也可以收拾一下自己,所以他把这个雷,交给了自己,现在果然炸了,自己该怎么办。
连知府不动声色的捋了一下胡子,然后对严路说道:”严大人也不必过于生气,王知州也没有恶意,只是有时考虑不周,要不然这当阳怎么会到曲进的手里,还不是王知州一个劲的劝说我,哎,也是我命苦,要不然,这么大的盐场,哎。“
不好以为这几句话是为王知州求情的,一但发现盐场,谁得的利益最大,第一位的就是盐运使,人家是主管呀,而且盐来是专政,并不归地方管。当然话是这么说,当地的政府部分多少都会分一杯羹,多少而以。而当阳是特例,皇上有明旨,当阳,钟祥等五县,曲进说了算,曲进为最高长官。但要是不把当阳划给曲进呢,那曲进的本事再大,也管不到当阳,所以呀,根本原因,还是在王知州这呢,谁让他最初建议,把当阳划出去的。
一听连大人这样说,心知不好,才要解释,就见一只大手已经闪了过来,同时耳朵里传来:”你个败家玩应,你个蠢材,你个笨蛋,让你做的好事,把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拱手让人,自己和曲进有仇,还想借我之手,这回到好,碰到事了,就想一推六二五,你个没担当了。“这骂一句,就是一耳当,很快,王知州又被打成猪头了,从始自终,连大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当阳县的大牢现在可是住满了人,人根本就住不下,什么县志愿的牢房,能装得下五六百人呀,所以呀,牢里住一部分,另一部分也没闲着,不是管盐的吗,得对盐了解吧,那就挖盐吧。两班倒,早晨这拨人,被压去盐场赶干活,晚上回来之后,另一拨出发,就这样,牢里才将将装下。
这群盐业衙门的人,这回可真受老罪了,因为他们得罪的是当阳本地人,现在又轮落到盐场干活,那就可想而知了,什么活难干,什么活危险,什么活又脏又累,他们就干什么,这下子,这群人一个个的连个人样也没有了。
三天后,当阳县衙迎来了一位重要客人,这客人来时还牛气哄哄,走时垂头丧气,五百二十个人,一人被罚一百两银子,有官值的加罚三倍,拍坏的铁门做价一万两,吓坏的工人做价一万两,受惊毁坏的工具,做价一万两,最后,算个总数,五万两,没二价,想要人,拿银子来。
这盐运使严路严大人,连死的心都有了,不仅仅是因为失去银子,更多的是因为失去面子,从今往后,他也会轮为大家茶于饭后的一种笑谈,这让他如何抬得起头,想给这个让他声名扫地的人,他就恨得牙痒痒,但他知道,暂时,他还动不了手,因为朝里来信了。
信是严世番来的,让他密切的注意曲进的一举一动,最主要的是,要注意和公主之间的来往,要有人证,物证,和凭证,而这封信,让严路的眼前一亮,这回还整不死你,就是不死,也得让你扒成皮,哎,我的银子呀,哎,我的名声呀。
曲进还傻呼呼的沉浸在自己的意想之中,又来了五万两,离还清的债又进了一步,这严路是好人呀,真应该多来几趟,手下那么多兵,没什么事,你就来呗,呵,呵,我用不用换个木头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