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醒来的时候,床边一个人都没有,接着惊讶的发现身体出乎意料的没有一点伤口,甚至一丝疼痛感都没有。
“我这是睡了多久。”他轻轻坐了起来,愣了几秒,似是在回想着什么,突然他双手紧紧的抓住床被,一阵压抑的悲戚感从胸膛中来回冲刺。
苏醉他…真的死了啊……
良久,周寻松开床被,下了床,他要去看看齐剑,他现在很害怕再失去什么。
他跑到护士站,准备询问齐剑的病房在哪,却发现这些护士见到自己有种惊奇的神色,周寻这会可不在意这些,在询问到了齐剑的病房位置后,他飞快的奔向齐剑的病房。
“啪嗒。”他也不敲门,直接打开齐剑的房门,看见齐剑正呲溜呲溜的吃着一碗面,心里顿时放下了。
“周寻啊,你终于醒了。”齐剑看到周寻进来,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放下了手中的面碗。
“嗯,我刚醒,你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伤口还没完全好,不过看你倒是一点事都没了啊。”齐剑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说道。
“嗯,我们在医院呆了多久?苏醉他…”周寻有些支吾。
“你睡了整整一周,我比你早两天醒。至于…苏大哥……前两天我醒来后那个陈警官来看过,他说,明天就是苏大哥的葬礼。”
“葬礼啊……”周寻默默的坐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
“兄弟,不要太悲伤了,我们来不及悲伤,苏大哥的身上的担子还需要我们去担。”齐剑发觉周寻状态有些不对,出声安稳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苏醉的死是我的错……”
“你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要纠结,什么事都要分析个对与错来。”
齐剑说着拍了拍周寻的肩,从病床上下来,走到衣柜边拿起一身黑西服穿了起来。
“走吧,等会李军大哥要来了,正好你醒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苏大哥。西装什么的已经放到你房间了。”
周寻沉默不答。齐剑穿上裤子发觉周寻还坐着原地不动,摇了摇头,“兄弟,我之前说了,我们是来不及悲伤的,你知道我们躺在医院的这一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我们已经来不及悲伤了。”
外面发生什么了?
周寻闻言抬头疑惑的看着齐剑。
“先去穿衣服,我们边走边说。”齐剑拿起一件黑色衬衫边穿边说道。
周寻默默的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乖乖的回去了。
很快,周寻穿戴整齐走回了齐剑的病房,进门后发现李军已经坐在病房中正在和齐剑说着什么。
“李大哥。”周寻叫道。
李军点了点头,接着站了起来,“既然你们俩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说着径自走向门口。
周寻俩人见状,也不拖沓什么,紧跟着出门了。
一路上,周寻什么都没问齐剑,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特别是今天要参加苏醉的葬礼。
说实话,他和苏醉不过认识一俩天而已,但是就这一俩天,他却见识到一个真正的为国为民的男人。仿若认识他很久了,那幕持枪斜立直面巨怪,守护自己的样子让他永远无法忘怀。
凝固的沉默,充斥在车厢里,谁都没有出声,谁都没有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李军打开车门下去了,周寻和齐剑也是跟着下了车。
今天是阴天,厚重的云霭低垂,风不大,但持续的吹着。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吸入鼻腔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沉重感。这是片巨大的草地,稀稀落落的长着几棵树,有些穿着黑色的人来来往往,更多的是聚集向某个地方。
周寻跟着李军,并入人流,走了很久,走到了一处墓前。
墓前已经聚集很多人。大多是男性,皆是沉默的站立着,没有人交流,只是有些女性压抑的哭泣。
风在人群中穿梭流动。
周寻默默的跟着李军,走到了人群前方,路过这群人时,大部分人都看着周寻和齐剑,眼神中的含义不尽相同,周寻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直楞楞的走着。
周寻在墓碑前站定后,李军示意葬礼可以开始了。
一个中年人,走出人群站在墓旁,面对所有人缓缓开口:“这是我最不想参加的第八十七场葬礼。”
风静了一下,人群更压抑了。
“苏醉他从小无亲无故,是一位戏曲师傅将他养大,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个英雄少年郎。”
“无论何时,我更愿意他只是个少年郎,而不是什么肩上担着责任的战士。”
“不过我相信他,也相信他的选择,在这个动乱的四年里,他做的很好,非常好,我很满意。”
“我是想和他共事到事件的完结的,可惜啊,让我这个老家伙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世道当真是无情!”
风乍起。
“苏醉四年,处理过一百三十余件入侵事件,击杀敌人三千余,拯救国民近万,教导出新铠装者四十余人。”
说到这,场中有人低声哭泣起来
周寻有些意动,他不曾知晓这些,心中更加沉重起来。
“他战功赫赫,贡献卓越,我代表国家,向苏醉苏先生致敬!感谢您为国家做出的一切!国家不会忘了您!”中年人弯腰对着苏醉的墓深深一鞠躬。
风倏忽间刮得紧了,稀疏的树木沙沙作响。
人群跟着中年人一齐弯腰下去
“苏先生千古!”众人齐声喊道。
周寻死死的弯腰,眼中开始有泪水流动。
三分钟后,所有人重新立起身体,中年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国家将把牺牲的人追封谥号,永久记载在国家历史上,人民日后将永记他们的姓名!”
“苏先生谥号:梨花戏子。愿各位谨记其名!”
“愿谨记苏先生之名!”众人再次齐齐应道。
风刮的更紧了,夹杂着雨滴落到脸上,几乎是转眼间,暴雨倾盆。
没有人离开,有的人就这么站在雨中,任凭大雨冲刷全身;有的人打起一把把黑伞站在雨中低声哭泣;有的人甚至跪倒在地,重重的磕着响头。
暴雨冲刷了这座城市,颠倒了这个世界的光明。
周寻没有打伞,他默默的注视着苏醉的墓碑。
墓碑正中刻着:国家英雄【梨花戏子】苏醉苏先生之墓
下方的墓石上刻着苏醉的墓志铭。
“人生多少辛苦事,都付戏子笑意中。”
周寻仿若看见了那天阳光下的粉衬衫,在光影碎碎间的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