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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除魔卫道

和山之下的谷城,是座有着千年历史的老城,据说先祖皇帝引兵夺取天下时正是将这里作为军队屯粮的所在,所以这里才被称作谷城。谷城也确实名副其实,城外沃野百里,连年风调雨顺,所以这谷城是座很富裕的城,城里面有好多土豪大户,那是非常的有钱。

这一日城内首富朱员外家可谓热闹非凡。这朱员外不知在哪里请来了两位得道的法师,要在家里开坛施法。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为此忙活得不可开交。还有些好事者,也来到祝员外家凑热闹,一则为了巴结这位大财主,二来也是瞧瞧这神仙是怎么降妖伏魔的。

说到这朱员外家的法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朱员外家有个独女叫朱七七,平日里骄纵的惯了,也没有大家闺秀的习性,动不动的就要跑到外边野几天。朱员外对此甚是头痛,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女儿大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再说,即使他舍得打骂,他那个老婆可是绝对的饶不了他的。朱员外的老婆惯女儿那是远近闻名的,朱员外怕老婆那更是天下皆知。

那一日,朱员外托了一趟镖,要押送一些谷城的特产到新安。这一路要经过宜苏和騩山两座大山,都是往来人烟罕至之地。朱员外便请了城立最有名的定远镖局的总镖师押镖。谁知这镖还没走,镖局里竟来了一位翩翩少年。此人自称是武功样貌天下第一的少年英雄,说朱家昔年对自己有恩,誓要帮朱家走这趟镖,报答昔日恩情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其实总镖师一眼就认出,这是那朱家善于惹事的朱大小姐。于是连忙禀报朱家,谁知那朱员外恰好外出办事,朱夫人一听,就说孩子家爱玩儿那是天真活泼,要去就去便是,只要总镖师路上多加照顾便也不会有事,还多给了镖局些银子。镖局无奈,也只能连这大小姐当镖一并保了。

谁知这倒霉催的,本来定远镖局走这条线十几年都没什么意外,偏偏这朱大小姐一来就出事了。这镖刚来到宜苏山下就被五个强盗给劫了,这些强盗甚是厉害,连那总镖师都没在人家面前扛过三招,就被打得屁滚尿流。那些劫匪不但劫了镖车,还虏了朱七七。临走还给镖局留了口信,要朱员外拿三百两黄金来赎人。

朱员外得知消息马上凑了银子,来到那宜苏山下。那几个劫匪也是言而有信,早就等在那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也没太多啰嗦。只是这女儿家家的被歹徒掳了,传出去那还有脸见人吗。所以朱员外索性编了了个故事,说女儿被劫后马上便被宜苏山的山神给救了。

朱员外回到家里甚是生气,尤其是自己老婆竟然纵容女人走镖,气得他将朱夫人连带朱七七一顿痛骂,谁知那朱夫人刚烈性子,被朱员外一骂竟然急火攻心,病倒了。

朱员外这下急了,别看往日里朱夫人老是欺负朱员外,但朱员外对自己老婆那倒是真情实意,疼爱有加。他四处查访名医、偏方给朱夫人看病,可一年多来,这朱夫人的病不但没见好转,还越来越严重,眼看就要归西。

这一日,朱员外家门外忽然来了个老道。那老道穿一身尽是补丁的黄色长袍,脸色也是蜡黄的,稀疏的几根头发还用根稻草绑着,怎么看都觉得可怜。老道自称是得道的神仙,游历到此见朱员外家有难,特来度化。

朱员外一听可高兴坏了,把老道请到家中奉为上宾,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老道道:“我路经此地,见此间妖气浓郁宛若实质,想来必定有污秽之物侵扰此家主人,不知施主最近家里可有什么祸事。”

朱员外正因为这两年的事憋屈烦闷,老道问起,就将自己女儿被绑,老伴儿生病的事一股脑的全和人家说了。

那老道掐指算了算,道:“此间妖物非常了得,怕是以老朽的本事也未必制服得了。”

朱员外一听,连忙给老道跪了下来,哭求道:“求仙人搭救。”

老道连忙将朱员外扶起,道:“我虽不能相救,但我却算出你命里必有贵人相助。不出一月,必有高人从西北方向经过。你只需差了家人在谷城北门守着,遇到两个道士打扮的人,一个穿黑袍,一个穿白袍,你和他们说是朱家有难,有济世的活神仙算出两位必定会来搭救,他两人自然就会来了。到时候擒拿了妖怪,你多准备黄金珠宝打发了便是。”

朱员外一听,连忙又磕头道谢。

那老道在朱员外家一住数日,每日大鱼大肉,走的时候竟似胖了不少。

朱员外派人在北城门守着。果不其然,不出一月,果然来了两个道士,一个穿着白色的道袍,一个穿着黑色的道袍。这两个人都是三四十岁样子,都生得高高瘦瘦的,面容冷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差派的家丁马上迎了上去,将朱员外吩咐的话一一说与两人,希望两位道爷到家中帮忙消灾解难。那两人起初颇为为难,直到听到家丁提及活神仙,这才勉强答应。

两人来到朱府自然也受到朱员外的热情款待,这两人也不见外,一顿饭整整吃了两桌子的菜。酒足饭饱,二人查探朱府,这一查探不要紧,两人马上露出为难神色。

朱员外慌张问道:“二位仙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其中穿白色道袍的道士道:“不瞒员外大人,您府上这妖怪非同小可,那是得了千年道行的大妖,以我二人的法力对抗虽能将其制服,但恐怕会折损几十年的道行,虽说这济世救人乃我出家人的本分,但……。”

朱员外心下急得乱了方寸,问道:“仙人您的意思是?”

那穿黑袍的道士上前大声道:“意思是我兄弟二人总不能白给你出力,这驱妖伏魔的规矩员外不会不懂吧。”

“哎!”白袍道士连忙伸手将黑袍道人挡住,假意不让黑袍道人张口索要。

朱员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看我倒是急得糊涂了,二位仙人放心,只要能赶走那妖怪,我朱某人必将竭尽所能的报答二位。”

那黑袍道人道:“怎么个叫竭尽所能。”

朱员外笑道:“这位仙人倒是爽快,如能赶走弊府妖怪,医好我夫人的恶疾,我愿出黄金五十两。可好?”

白袍道人闻听,只是笑笑,不作可否。

那黑袍道人是又大声道:“五十两,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吗?起码三百两。”

朱员外一听,差点背过气去,三百两黄金,他朱首富也要七八年才能攒得下这么一大笔钱啊。他偷眼看了看两个道士,低声道:“可否,可否通融一些。”

黑袍道人瞪了他一眼,并不作声,却作势要走。

白袍道人则轻声道:“钱财实乃身外之物,世间万物皆有价,却唯人命无价,无量寿佛。”

朱员外无奈,咬了咬牙,道:“也罢,只要能救得夫人性命,保得一家平安,三百两就三百两!”

商量妥当,二人选了个吉日,让朱员外在家中高搭法台,准备好一切应用之物。然后将朱夫人请出房间,安坐在院子正中。那朱夫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个脑袋有猪头般大,身上生满脓疮,形如腐尸。

朱夫人神色萎靡,抬头间正见到对面法台之上做着两个道士。她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那双眼中都生出了竖瞳,犹如毒蛇。

黑袍道人率先发难,他忽地站起,高举手中桃木短剑,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动什么咒语。然后他将身前几张纸符用剑戳起,在火上化了,借着那符纸灰烬在空中虚画了好多符咒,同时嘴上又开始念动。此时正值午夜,月朗星稀,四下无风。可就在他挥动短剑念动符咒的时候,忽然有几股风不知从何处突然吹来,四下聚集将那朱夫人团团围在当中。

那黑袍道人此时大喝:“妖物,还不现身。”

只见朱夫人猛地站起,全身上下不停抽动。随着那旋风越来越快,朱夫人身子的抽动也越来越快,最后竟然整个身子都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做着各种怪异的扭曲动作。

黑袍道人又是一声大喝,将面前化了符纸灰烬的茶碗,甩手扔向了朱夫人。符水淋在朱夫人身上时,一团黑气一下子从朱夫人身上飞起,在半空凝聚成一条大蛇。朱夫人则重重的摔在地上。朱员外赶紧命令家丁上前救人,家丁虽然吓得腿软脚软,可也不敢违抗主人命令,硬着头皮上前将朱夫人抢回,安顿在一旁。那半空的怪物此时注意力都在那两个道士身上,根本没再理会朱夫人。

“大胆妖孽,还不块现出原形。”黑袍道人大喝。

那空中黑气凝聚的大蛇迅速凝实,变成一条真正的大蛇。那是一条眼镜毒蛇,足有两、三仗长。他就竖立的站在半空,吐着长长的毒信子,两眼射着红光。

在场围观的众人都吓得后退数步,有人不禁惊呼,“竟有这么大的蛇!”

“大胆妖孽,不在山中修炼,竟敢祸害人间,被我撞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黑袍道人说着,将手中桃木短剑向前一抛。那短剑迎风便长,竟变成一把一人多高的长剑。长剑剑刃泛着幽光,显然并非桃木材质。

长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便像那大蛇斩去,眼看剑刃就要切到大蛇的脖子。大蛇原本只是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站着吐信,待那长剑临近,忽然蛇头一晃,也没看清是怎么个动作,那长剑竟直接落入到大蛇口中。大蛇两颚一夹,竟生生的将那长剑咬为两段。

“你!”黑袍道人一惊,“好厉害的妖怪。看三昧真火。”黑袍道人说话间手里迅速抓出数到符纸,在法台烛火之上点燃,嘴里念动咒语,双手掐诀,向前一甩,让符纸飞灰飘散在眼前,紧接着头向前倾,对着那面前飞灰用力一吹。只见一股浓浓烈火从那飞灰中直接幻化,如火蛇般向那大蛇扑去。

周遭众人看得惊心。朱员外内心暗道神仙好法力,自家得救有望了。

眼看那火蛇就要烧到蛇妖,那蛇妖还是只蛇头晃动,接着大嘴一张,竟将那道士的火焰全部吸入口中,吸完还打了个嗝,好像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黑袍道人急了,手里符纸法器纷飞,嘴里咒语不停,无数法宝法术向那大蛇招呼,对面的大蛇好整以暇,不管是风火雷电还是飞镖毒针,你来多少我吞多少,好像在吃饭一样。斗得最后,黑袍道人满头大汗,那眼镜蛇妖却没受半点损伤。

蛇妖此时忽然发出人声,哈哈大笑道:“够了没,该轮到我了吧?”说话间,它张开蛇口,在一对獠牙下,两个小小的孔洞中忽然激射出两条黑色水线,那水线散发这恶臭气味,直奔黑袍道士。眼看黑袍道人就要被那水线喷到,在一旁一直没有出手的白袍道人忽然大喝一声,“师弟小心!”然后袖口一甩,白色道袍的袖口瞬间变大,如一块白布正挡在黑袍道人身前。蛇妖的黑水激洒在白布之上,只见一股黑烟升起,那白袍瞬间变成黄褐之色,险被蚀毁。

“好厉害的毒。”白袍道人道。

“哈哈哈,清水白泽,果然有两下子。”蛇妖笑道。

白袍道人喝到:“大胆妖孽,既然认得你家道爷,速速受死就是了,别再无畏挣扎。”

那蛇妖也笑道:“好大的口气,要不要试试我的本命之毒。”

白袍道人一听,面色不由一变,刚才他阻挡蛇毒已然倾尽全力,如果这蛇妖还有更厉害的毒,他恐难应对。“师弟,别和他废话,速战速决,请真神。”白袍道人催促道。

黑袍道人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急忙伸手入怀掏出几张金色符纸,这些符纸与刚才所用全然不同,此时拿出金光闪闪,犹如纯金打造。

黑袍道人在那符纸间挑选一下,最后咬牙掏出最底下一张,将其送入口中直接吃了,然后嘴上咒语念动:“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诸天诸神,仙王法圣,除妖卫道,世所担当,弟子请法身降临。”黑袍道人咒语念动间,只见他浑身颤抖,双眼上翻,那双眼竟没了黑色瞳孔,变成纯白之色。紧接着,他一声爆喝:“请通天教主,急急如律令。”说完,他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那法台极高,他摔下来半天不动,周围人一看,还以为他摔死了,不住惋惜。

忽然,黑袍道人身子诡异竖起,双眼迅速翻转,样貌也在男女老幼、美丑常怪间不断转变,最后竟变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只是那双眼还是纯白颜色,看起来甚是诡异。

蛇妖一看那人模样,全身鳞片都乍了起来,它舌头耸动,两股清澈液体从毒腺喷出,直射黑袍道人变成的老者。

“孽畜。”黑袍道人声音都变得苍老,向那毒液一抓,一团黑气凭空生出,与那毒液撞在一处。只听“兹拉”一声,那毒液和黑风竟一同消散。黑袍老者不等那蛇妖动作,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又握住了一柄拂尘。蛇妖发出丝丝叫声,身子一弹,迎着黑袍扑了过来。

两人缠斗到一处,众人只见一团黑气缠绕,黑气内只能听到金铁撞击之声,时而有火光飞溅,但却看不清黑雾内的情形。黑袍与蛇妖斗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声响起,缠绕二者的雾气被震得消散。只见雾气中那蛇妖正缠绕着黑袍道士,黑袍道士手中拂尘已然碎裂,有鲜血自那黑袍道人双眼流出。

“师弟!”白袍道士一声大喝,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那葫芦身上有七星标记,甚是精致小巧。

白袍道人打开葫芦口将那葫芦向空中一抛,大喝道:“宝葫芦随我心意,收。”

蛇妖一见那葫芦,一下子松开黑袍,转身就逃。可那葫芦里忽然射出一道红芒,将那蛇妖罩住,让那蛇妖无法逃遁。那蛇妖身子剧烈扭动,竟幻化了人形,那人形也是道士打扮,身上穿着绿色道袍。绿袍道人神色惊恐,开口惊呼:“师傅救我……”可他话还没说完,那红芒一收,就将他收入了葫芦里。

白袍道人接过葫芦,将葫芦口重新封上,又揣回腰间。

此时那黑袍道人也从地上爬起,他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显然伤得不轻。

朱员外见二人服妖成功,赶紧跑上前来,拱手道:“恭喜二位仙人服妖成功,朱某不胜感激。”

白袍道人显得很是不悦,道:“哼,我师弟为救尔等身负重伤,这修为都恐受影响,希望你不要忘了之前答应予我们的。”

朱员外满脸陪笑,道:“仙人放心,仙人辛苦了,三百两黄金分文不少,另外再加锦帛一匹,我这就差人准备。”

白袍道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嗯,朱员外宅心仁厚,日后必定福报多多,哈哈哈。”

两个道士在朱员外家又休养了几日,待黑袍道人身体恢复了些,两人便不再逗留,起身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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