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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绿洲

天后尹三花掉进河水里,淹死了。

杨夭夭亲眼见过尹三花水中游泳,说她是溺水而亡她自然不信。可到底是谁和尹三花有过节,非要置他于死地,杨夭夭一时间没有思绪。

杨夭夭躺在草丛中,静静地看着夕阳。

层层云彩,如胭脂一般红,将天空打扮的妖娆妩媚。

沙漠夕阳,比别处更大更红,在天边如巨轮一般,缓缓滑向地平线深处。

如此美景,应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杨夭夭此刻并无心思观景,她在思索着如何对付黑豹子。

满目红霞,此刻反而有些压抑。

吹着干燥的风,杨夭夭神情凝重。

她虽才智双全,却并不能看透所有人的心。

黑豹子,此人凶狠如豹,面相更是杀气重重,仿佛随时要吃人的模样。

尹三花之死,让杨夭夭莫名生出一种负罪感。如果真的如她猜想那样,尹三花因为勾引黑豹子而死,那么她无论如何难逃怂恿之罪。

“姐姐,让我去吧,我去竞选帮主夫人。”桑吉不知何时来到杨夭夭跟前,下定决心道。

“不行,黑豹子此人过于阴狠。你靠近他会有危险。”杨夭夭从草地爬起来,拒绝道。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姐姐你让我去吧。”桑吉恳求道。

杨夭夭想了想道:“我去。”

桑吉不赞同道:“姐姐长得如此漂亮,我怕黑豹子起坏心思。”

杨夭夭淡淡笑道:“满头白发,别人不把我当妖怪就可以了。”

桑吉犹豫一会,问道:“姐姐,你这白发是天生的吗?”

杨夭夭摇摇头道:“不是。”

“那是怎么形成的呢?”桑吉好奇道。

“雪染的。”杨夭夭笑说道。

桑吉也扑哧笑了。

黑豹子刚刚上任帮主之位,马不停蹄地开始选夫人。

在这绿洲,除了死去的尹三花,只有杨夭夭和桑吉是未婚女子,莫非黑豹子就是冲着她们二人来的?

杨夭夭不想让桑吉冒险,最后决定自己接近黑豹子。

杨夭夭扯下挂在帮主帐篷外的红绸,竞选帮主夫人。

走进帐篷,一个黑衣黑脸的粗粗犷男子掐住了杨夭夭的脖子。

近距离的对视,灼热的气息互相碰撞。这是第一次杨夭夭仔细打量黑豹子。

冷峻的脸,粗若山峰的眉。样貌极似年画里的鬼怪。

杨夭夭倒抽一口凉气,因被掐住脖子而呼吸急促。

“杨夭夭?你真叫杨夭夭?”黑豹子仿如地狱恶鬼,凌厉道。

被压迫声道的杨夭夭无法出声,只能看着黑豹子的眼睛。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填埋了是滔天怒火和绵绵恨意。

那股怒和恨是针对自己的,杨夭夭感觉到了。

“李珀,你不认识我了吗?”黑豹子突然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杨夭夭。

杨夭夭因突然得到氧气而努力呼吸咳喘,大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刚刚黑豹子称呼她是“李珀”,这个很久以前的名字。

在做“杨夭夭”之前,黑豹子就认识自己。可是自己对他没有一丝印象,杨夭夭愣了。

“你是谁?”一恢复过来,带着沙哑的声音,杨夭夭问道。

“我是谁?”黑豹子冷笑道,“我是你生命的终结者。”

“为何恨我?”杨夭夭喘了喘,平复道。

黑豹子盯着杨夭夭,恨意更加浓烈。

“李珀,你还真是忘事。”黑豹子笑的渗人,阴测测道:“当年你和简如霜经过鬼子镇,杀了地痞无赖徐良子。可是所有人都冤枉是我爹所为,最后我爹被他们活活打死。”

杨夭夭此时已经想起,当年简如霜教训徐良子,没想到失手杀了他。因为简如霜不想惹上官府,带着她连夜逃开。

原来她们离开之后还发生了这样一段故事,杨夭夭断然没有想到。

“对不起。”杨夭夭无法争辩,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她们而死。

“对不起,能换回我爹一条命吗?”黑豹子冷道。

“如果你想杀我为你爹偿命,我不会反抗。”杨夭夭决然道。

黑豹子冷哼道:“杀你,太便宜你了。”

说完,黑豹子打开了身边的一个木箱。

密密麻麻,成百上千只红蚂蚁从木箱里爬出来。

这是食人蚁,专门吸食人的身躯。

黑豹子身上涂了秘制的防蚁膏药,所以红蚁并不会攻击他。自然的,杨夭夭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

红蚁像疯了一样,迅速往杨夭夭身上爬。

杨夭夭凭借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逃出帐篷。

可是她选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当年她们不离开,那么黑豹子的爹就不会死。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回头永远是回不了头。

“如果我死会让你好受一点,我心甘情愿。”杨夭夭闭上眼睛,等待千蚁噬咬。

生死面前,她想到了师傅,母亲,星雨,玉子谦,听风……

意外的是,她想到最多的竟然是龙煜。

没想到临死前最思念的人是龙煜,杨夭夭自己都茫然无措。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占据了她心房的重要位置?

这是什么样的情愫,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预想的痛楚没有到来。她的生命还是鲜活的,杨夭夭睁开了双眼。

只见身上的蚂蚁一片片往下掉落,全部死翘翘。

“你是花氏后人。”黑豹子没想到杨夭夭没有被咬死,反而让这些蚂蚁命丧黄泉。十分惊讶。

传闻中花氏先祖具有常人没有的超能力,他们能够翻云覆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杨夭夭是花氏后人,所以黑豹子怀疑她有超能力。

然而杨夭夭虽是花氏后人,但是所拥有的超能力只有幻术。而且每次使用幻术,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一次蚂蚁全部死亡,是因为吴潇留给她一个药材所制的香囊,这些药材能够杀死蛇虫鼠蚁。

第一时间杨夭夭想到了香囊,解开一看,果然是一些药材。

吴潇对她这么细心体贴,杨夭夭有些意想不到。因为在她印象里,她和吴潇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显然黑豹子也发现了香囊,知道了蚂蚁的死因。

“你还真是命大。”黑豹子冷冷道。

“黑豹子,欠你的我已经还了。以后我的命就是我自己的,再不干你事。”杨夭夭说完,欲离开。

黑豹子只想要杨夭夭的性命,哪里会轻易让她离开。

当杨夭夭转身时,黑豹子抓起一件流星锤就敲向杨夭夭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杨夭夭一个下腰就躲过了攻击。

“黑豹子,尹三花是不是你杀得?”杨夭夭严厉质问道。

“没错,就是我。”黑豹子爽快地承认,清冷的语气。

“杀人偿命,既然你承认杀了人,就应该知道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杨夭夭没想到黑豹子在提到杀人的时候如此冷静,漠然。

杨夭夭身上没有武器,如果有的话,她可能克制不了自己去杀了对方。

因为当年之事,杨夭夭愧对于黑豹子,可是时过境迁,黑豹子已经从当年的受害者变成如今的施暴者。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愧,而放过眼前的恶。

杨夭夭不亲自动手,并不代表别人不会。

比如梅男。他的女人尹三花被黑豹子所杀,他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刚刚杨夭夭问黑豹子尹三花是谁所杀的时候,就发现帐篷外面有人偷听,她猜测那人是一直不服黑豹子当上帮主的梅男。所以故意问那个问题。

果然,在黑豹子承认自己杀了尹三花的那一刻,帐篷外的偷听着跑了进来。正是梅男。

于梅男而言,自己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私有物品。谁毁了自己的私物便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

梅男怒气冲冲,指着黑豹子的鼻子道:“黑豹子,你欺人太甚,抢了我的帮主之位不说,还杀了我的女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黑豹子一脸鄙夷道:“你不过一个有头无脑的废物,若不是看在老帮主几分薄面,岂能容你一直嚣张。”

被赤裸裸地无视,梅男又羞又怒,操起自己的长刀就劈向黑豹子。

黑豹子侧身躲闪,很快就拿出流星锤反击。

梅男自然打不过黑豹子,不然坐上帮主之位的就是他了。

可是梅男有一个帮手,那就是黑豹子帐篷外的狼狗。那条狗是梅画收养的,后来送给了黑豹子做生日礼物。但是黑豹子不知道,这条狼狗最开始的驯化者是梅男,所以狼狗真正的主人是梅男。在梅男的指使下,狼狗伸出獠牙攻击黑豹子。

一人一狗前后夹击,很快逼得黑豹子没有退路。

杨夭夭自然不会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凑热闹,在二人酣战之时偷偷溜出了帐篷。

黑豹子虽然节节败退,可是他毕竟留有后手,既然不能赢,但也不可以输。

“梅男,我死也要你来垫背。”黑豹子前胸被大刀刺出一个窟窿。手指被狼狗咬掉,腿上也是鲜血淋漓。显然,他命不久矣。

正当梅男得意洋洋,以为自己胜利在望的时候,黑豹子突然扭动身旁座椅。刹那间,帐篷缓缓下沉,越缩越紧,就像泄气的气球,越来越小。

没有空气,只能窒息。痛苦的滚动,却滚不出帐篷。

梅男,狼狗,黑豹子,就在密闭的帐篷里死去。

杨夭夭没有去救他们,不是不敬畏生命,而是为了更多无辜的生命。

看着梅男终于死去,桑吉开心的流下热闹。这样,她的姐姐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

梅画中风,梅男和黑豹子玉石俱焚。如今的杀狼帮一盘散沙。

杨夭夭并未赶尽杀绝,不但没有处罚他们,还劝说他们如愿意改邪归正,若愿意脱离杀狼帮,每人赏五十两黄金。

对于打打杀杀的土匪来说,他们所干的恶事基本是为了钱,既然有人愿意给他们钱安定生活,自然没有异议。

杨夭夭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是许多普通人梦寐以求的。

有钱有有钱的烦恼,正如杨夭夭。她虽有无数钱财周游世界,可是她却苦恼于自己的身份,责任等等。

不过杀狼帮名存实亡,杨夭夭终于安心可以离开绿洲。

只是在离开之前,杨夭夭还想看一看这里美丽的风景。

心无旁骛,看着风景。杨夭夭终于开怀大笑。

沙漠绿洲,是大片黄沙之中的天蓝水绿草青。它就像一颗世间稀有的珍贵宝石,让人一眼就会爱上它。

放空一切,杨夭夭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沙漠的美,在于它的粗犷;绿洲的美,在于它的细腻。他们彼此交融,揉和成一副刚柔并济的画卷。

“姐姐,骆驼。”桑吉高兴地牵着两条骆驼走来。

这是沙尘暴来临时逃掉的两匹骆驼,没想到被桑吉找到了。

找到了骆驼,也就找到了行李,还有杨夭夭的诛仙剑。

杨夭夭打开地图,发现北漠的国界就在不到五十里的路程。

马上就到目的地,杨夭夭自然开心。

其实杨夭夭为了躲避龙煜的追兵,才会从沙漠腹地穿行,舍近求远地往危险地带走。若她往北漠和大新的官道赶路,自然不会这么危险重重。

而桑吉的任务完成,自然就要回去。不过她不愿意离开杨夭夭,要陪她一起去北漠。

看到桑吉赖着她不走的样子,杨夭夭想起了听风。想到听风,莫名其妙又想到龙煜。也不知道龙煜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总是不经意在脑海里出现他的身影。

明明身上的子蛊已经被药物压制,为何还是心里会有龙煜。此刻杨夭夭不明白,这就是爱。

爱有时候出现了,却不知道。

杨夭夭喂着骆驼,给它洗去身上的沙尘。

虽然骆驼抛弃了她们一次,可她们不会抛弃它们。生而为人,对动物应多一分宽容。

在离开之前,杨夭夭为黑豹子立了一块墓碑。虽然他是罪恶之徒,可是其性本善。只是当年的一场变故,让他走上了不归之路。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永远只是少数。大多数作恶者都丧失了良知,更别提什么改邪归正。

叹兮,悲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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