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煜的盟军挥师北上,势如破竹,每经一处后,百姓夹道欢迎。
同盟军已经囤兵荣城城外,高坐龙椅上的皇帝束手无策。
“皇上,同盟军在白烟河河畔休整三日,马上就要进攻荣城了。”正在商讨平叛之事的朝臣们个个火急火燎。
“太子呢?”皇帝目光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龙霖的身影。
“不好了,不好了。”一位侍卫模样的人进了大殿,跪着禀报道,“安王在金玉阁杀了太子。”
“这……”朝臣诧异。
安王因为身体欠佳,向来不问朝政,没想到一直做着闲散王爷的安王,一出手就震惊世人。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皇帝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骨肉相残,气的心梗,怒吼。
“太子府莫姑姑在金玉阁买东西不给钱,被掌柜的给扣押。太子得信后带人去救,可是刚到金玉阁就中了安王的埋伏。太子当场殒命,安王宣布造反。”侍卫喘着粗气,禀报道。
“为了一个下人,太子竟然如此冲动,荒唐。”皇帝气愤,用手捶着龙椅,咬牙切齿道,“龙启,你还真是朕的好儿子!”
“皇上,安王或许已经是龙煜的党羽,才会在此刻诛杀太子,造反起事。倘若若他们里应外合,于我们更加不利。”有人分析道。
战事紧急,前朝波涛汹涌,后宫也不平静。
皇后听闻太子身死,双手颤抖。
这一生,她守在皇宫,是为自己的儿子做保护伞。
身不由己,在这来仪宫熬着数不清的日子。没想到没有熬到儿子登上大宝,反而熬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后心如死灰。
遥想多少年前,她娇俏可人,引无数人追逐。
可惜她还是挥别了恋人,进了这了无生趣的皇宫。
皇宫风云诡谲,她一直小心应对。
奈何呀,她与丈夫不爱,与儿子不亲。皇后苦涩地笑了,又苦涩地哭了。
一日过后,龙煜已经带兵从西华城门攻进来。
整个荣城,尤其皇宫,怎一个乱字了得。
冷宫之中。
“母妃,母妃。”恭王找到了正在悠闲吃瓜子的敏贵妃。
“皇儿。”见到朝思暮想的儿子,敏贵妃紧紧抱住了恭王。
“娘,快逃吧。”恭王妃催促道。
“逃?干嘛逃?发生什么事了?”敏贵妃后知后觉,在这冷宫,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早就不关心外面的风花雪月。
恭王忙道:“是睿王,睿王带兵攻进了荣城,马上就要到这皇宫了。”
“真的?”敏贵妃开心笑起来道,“没想到皇上也有这一天,真是报应。”
“母妃,快走吧。”恭王妃掺着敏贵妃往外走。
出了冷宫,满眼都是匆匆忙忙奔逃的宫人。
他们行色慌张,呼朋引伴,拔腿快速向宫门口跑去。
“皇上自杀了,皇上自杀了,快跑啊!”忽然有宫人大声呼喊。
敏贵妃匆匆逃亡,忽然听到皇上自裁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冷冷道:“皇上,你在黄泉路上记好,你欠了本宫的,本宫下辈子一定讨回来。”
来仪宫,宫人四散,冷冷清清。
皇后安静地坐在化妆台前,描眉梳妆。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
“皇后娘娘,皇上自戕了。”福芝禀报道。
“哦。”皇后面无喜怒,淡淡道,“时移世易,这天也该天改了。”
“娘娘,现在要走还来得及,您何苦要在这里守着。”福香劝道。
“本宫是大卑国皇后,一国之母。如今国之将亡,又怎还会有我立锥之地?”皇后苦笑道。
与其日后苟且偷生,不如现在壮烈殉国。他日史书记载,也添两笔色彩。
“太子妃呢?”皇后问道。
“禀娘娘,奴婢去太子府查看时,正巧碰见太子妃被睿王府的人接走。府里他人也都跑了。”福芝说道。
“看来我们这个太子妃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皇后依旧不悲不喜。
不过太子妃身怀有孕,也算是给太子留了后。
同盟军攻破荣城,迅速占领各个城门。
龙煜进了城,面对荣城守卫的将士们,进行劝降,道:“各位兄弟,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我绝不伤害大家。各位愿意回家的,就回家与家人团聚,想要留下的,我同盟军欢迎你们加入。我龙煜对天起誓,一定善待投诚士兵,绝不滥杀无辜,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我等荣城守卫甘愿投诚任凭睿王差遣。”城内官兵审时度势,纷纷投诚道。
收服守卫士兵,龙煜带领小队盟军进入皇宫。
今日皇宫,犹入无人之境。
百官跪在大殿之上,迎接新主:“恭迎睿王。”
龙煜端坐在龙椅之上,气势威严。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龙影身为皇帝,昏庸无能,残暴不仁,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不顾,引得百姓怨声载道,揭竿而起。所以他不仅愧为天子,也愧对我龙家列祖列宗。今本王上承天意,下领民心,替天行道,匡扶社稷。本王承诺,定当励精图治以民为本,日后定还百姓一个盛世,还天下一个太平。”龙煜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王者之气,震撼人心。
“臣等秉承天意,恭迎新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拜,臣服。
今日皇宫,良辰美景依旧。只是兵荒马乱,无人再观赏。
来仪宫。
皇后一身华服,端庄典雅。
“皇后娘娘,睿王妃来了。”福芝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皇后端坐在榻上,神情肃穆。
走进富丽堂皇的来仪宫,杨夭夭闻着淡淡的檀香。
满屋子的摆设,古朴贵重。墙角处那百鸟朝凤的屏风,尤其亮眼。
皇后寝宫,低调奢华。
“真没想到,是你这么个小丫头来送我最后一程。”皇后淡笑道。
“娘娘,你可还有心愿?”杨夭夭就是来送她最后一程。
“心愿?”皇后摇头道,“这一生我从不知道心愿为何物,因为那是最奢侈的东西。”
哀戚忧伤,满目苍凉。
皇后并不快乐。
后宫之主,过得并不比寻常妇人快活。
皇后见杨夭夭打量自己,开口道:“坐下吧,陪我说说话。在这深宫之中,我已经许久未曾与人说真心话了。”
杨夭夭闻言,坐在皇后对面。
“本宫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天真烂漫,从不求什么富贵繁华,只想陪情郎白头偕老。奈何天妒英才,情郎重病,就算我求遍天下神医,也未能挽救其性命。”皇后回忆着,淡淡地愁绪涌上心头。
杨夭夭看着她,并未说话。
“你可知道这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皇后感慨道。
“娘娘,既然不愿自锁深宫,虚度年华,为何不想法子逃离。”杨夭夭开口道。
“出了深宫又如何,无我所恋,无我所爱,同样蹉跎岁月。”皇后叹息,那眉头仿佛藏着永远解不开的愁。
“丫头,你喜欢下棋吗?陪我下下棋,可好?”皇后开口道。
“好。”杨夭夭点头。
福香将棋盘摆好,侍立在一旁。
论棋艺,杨夭夭和皇后旗鼓相当。
第一局棋两人下了半个时辰,也未分胜负。
“睿王妃,你很聪明。走一步,算十步。只是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自己的棋局走,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为顾大局,牺牲自己,到头来却一无所有。”皇后忽然扔下一把棋子,整个棋局瞬间乱了。
杨夭夭怔愣片刻,起身道:“多谢娘娘教导,告辞。”
杨夭夭刚刚离开来仪宫,就传来来仪宫走水的消息。
杨夭夭回望来仪宫的方向,久久伫立。
皇后的结局是如此,那将来自己的呢?
杨夭夭第一次彷徨起来。
在这深宫之中,天长地久,她是否会与皇后一般,死生不恋。
皇后的话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杨夭夭表情凝重。
经过荣城一役,帝后与太子先后亡故。安王不知所踪,安王妃逃回西番国。恭王夫妇与敏贵妃隐姓埋名,逃亡民间。太子妃刘心雨与其父刘海远走高飞,隐匿江湖。
天下初定,龙煜被拥护为新主,改国号为大新。
龙煜初登大宝,接下来自然是论功行赏。
林萧,李后,玉子谦三人被封为柱国大将军。
一直秘密潜伏荣城,联合安王斩杀太子的侍卫闽南获封禁军统领。
云烟重掌金玉阁,被命皇商。
而水冰柔死后,云澄接任新的鬼医谷谷主。
蒋芳心哥哥蒋卫道病重,为见亲人最后一面,蒋芳心匆匆去了大岩城。
龙煜登基,杨夭夭被封为后。
帝后登位,普天同庆。
文武百官,入宫朝贺。
皇宫里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喜鹊儿在树上喳喳,似乎也沾染了欢庆的氛围。
祭天台上,唱礼官念着行礼之词。
百官匍匐于台下,三拜九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盛装华服,衣冠楚楚。
帝后并肩而立,就像九天之上的一对凤凰,贵不可言。
“众爱卿平身。”龙煜气势凛凛,仿佛天下乾坤尽然握于手心。
龙煜欲拉过杨夭夭的手,不经意间被躲开了。
“夭夭,大臣们在下面看着呢。”龙煜小声嘀咕道。
“三年。”杨夭夭张口道。
“什么?”龙煜侧过脸,看向杨夭夭。
“三年之后,我想去哪,你都不许阻拦!”杨夭夭亦侧身看向龙煜。
“也就是说你只愿做我三年的皇后,对吗?”龙煜看着杨夭夭,眼里的怒火毫不隐藏。
“是。”杨夭夭斩钉截铁道。
“干什么?”杨夭夭没想到龙煜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挣都挣不开。
“我告诉你,杨夭夭,我若不放手,你永远别想离开。”龙煜死死拉住杨夭夭的手,一字一句道。
台下百官齐齐看着,杨夭夭自然不能做过激的举动,挣扎一会后便放弃了。
杨夭夭想要自由,却忘记了,他身边的男人是个征服欲极强的人。他若想要禁锢你,想逃跑难如登天。
“那就走着瞧!”杨夭夭冷冷道。
“彩虹,彩虹,大喜大喜。”百官欢呼雀跃。
抬头一看,东边山头之上,一道彩虹浮动着,如梦如幻。
“好美的彩虹。”雨后初晴,竟然有幸看到难得一遇的彩虹,杨夭夭高兴地笑了。
那笑容就像远方的那方彩虹,迷离又美丽。
龙煜突然低头,迅速亲了杨夭夭一口。
众人被五彩缤纷的彩虹吸引了目光,都不曾发现龙煜对杨夭夭的轻薄。
“你,无耻。”杨夭夭瞪了一眼龙煜。
“因帝后登位,应顺天命。遂天降祥瑞,佑我大新。五彩之虹,普照人间。吾国定将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唱礼官亦看到彩虹,遂急中生智,念出吉词。
“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百官齐齐应和道。
登位的繁文缛节,让杨夭夭整整累了一天。
回到自己的寝宫甘来宫,杨夭夭已经瘫在了床上。
听风为其取下凤冠华服,换上便服,嘀咕道:“王妃,你现在都是皇后了,我都像做梦一样!”
杨夭夭笑道,“这是像做梦,不过做的是真梦而已。”
“皇上驾到。”宫人大声喊道。
“他怎么来了?”杨夭夭一脸懵,听风也是一脸懵。
旁边伺候的紫衣宫女解释道:“娘娘,今天是您和皇上登位祭天的日子,也算是你二人的成亲之礼。所以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杨夭夭迅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听风和紫衣宫女依次出去,此刻龙煜已经进来了。
“见到朕都不行礼吗?”龙煜看着站在床头无动于衷的杨夭夭,开口道。
“臣妾见过皇上。”杨夭夭屈身行礼,一脸不情不愿。
“明日倾城将从王府搬到玉华宫,你好生安排妥当。”龙煜开口道。
杨夭夭慵懒道:“那是你的女人,关我何事?”
“后宫之主,理应打理后宫。”龙煜走近杨夭夭,笑道,“莫非吃醋了?”
“吃醋?就算你有一千个女人我都不在乎,何况只是区区一个陆倾城。我只是不愿做无聊的事情罢了。”杨夭夭坐了下来,倒茶,一饮而下。
“既然不在乎,为何想在三年后离开?”龙煜亦坐下,问道。
“因为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杨夭夭脱口而出道。
“林萧刚才私下找过朕,他说希望朕尽快绵延子嗣。毕竟天下初定,人心浮动。若朕无子嗣,百官定然忧心。朕深觉其言有理,亦想尽快得个一儿半女。”龙煜端过杨夭夭身前的茶,饮尽。
杨夭夭皱眉。林萧他们都希望她能和龙煜生个皇子,却并不关心她愿不愿意生。
“皇后,你觉得如何?”龙煜定定地看着杨夭夭道。
“臣妾觉得甚好。”杨夭夭狡黠道,“明天我便安排陆氏进宫,这样你想要几个孩子,她都帮你生。”
“杨夭夭。”龙煜叹气道,“你果然是只小狐狸。”
“过奖,过奖。”杨夭夭故作谦虚道。
“倒茶。”龙煜吩咐道。
“是。”杨夭夭提壶倒茶。
这种情境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睿王府的时候。杨夭夭被逼做丫鬟,随身伺候龙煜。
“陆氏之前是平妃,明日不如立她做皇贵妃。皇贵妃位同副后,这个位份绝不辱没了她。”杨夭夭建议道。
“后宫之事,皇后做主便可。”龙煜同意了杨夭夭的提议。
“皇贵妃的封号,还是皇上你取为好。”杨夭夭说道。
龙煜想了想道:“倾城喜欢看冬日的漫天大雪,就封号为雪吧。”
“是,明日臣妾一定安排妥当。”杨夭夭应和,又道,“王府的海棠和木棉虽只是通房,但也是王府老人,不如给二位一个美人封号,明天一并接进宫,如何?”
“可。”龙煜淡淡道。
“皇上,夜深了。臣妾让人送你回去休息。”杨夭夭温柔道。
龙煜却并未起身,只是悠悠道:“你若生下嫡子,我愿放你三年之后离开。”
杨夭夭张开口,一时却不知说什么。最后勉强回答一句:“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