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俩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竖起了长耳朵,闻言嗤笑声顿起。
“哦,是我鲁莽了。”
话一出口俞幼欢就悔了。
可不是鲁莽嘛,人一军人,还是个领导,和她半生不熟,哪能随便借电话。
见姑娘毫不纠缠之意,钱柏琛放下心来。
随后又仔细打量了两眼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o⊙)…”
哪儿是什么半生不熟,人根本不记得她,得亏没有抱大腿的心思,不然就尴尬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上次在村长家她还是个一百六七十斤的胖子,这期间……哎……
“俞幼欢。”
“是你?”
钱柏琛惊叫出声。
都说每个胖子都是只潜力股,可这涨幅是不是忒猛了点儿?
眼前的姑娘何止十八变,这模样同他记忆里的恩人分明就是两个人,偏钱柏琛只听了个名字就信了。
人的模样可以千变万化,气质神态却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你怎么…这是…额,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去哪儿?”
“黎州。”
“对我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出发了,倒是没想会在这碰到你。”今晚他是被急招回去,临时安排的座位竟然巧遇俞幼欢。
俞幼欢无力的扯了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临时有事,推迟了。就你一人,战友呢?”
“他先回部队了。你们那现在怎么样?”
“托福,最近很安生。”
“那就好。”
尬聊了几句,钱柏琛挠了挠头,将电话递了过去,又侧了侧身。
“给,要去旁边打吗?”
俞幼欢看了看已经打开的拨号键盘,接了过来。
“不用。”
电话是打给方雄涛的,现在直接上了车,要走也该给他打声招呼。
“喂,谁啊?”
暴躁的语气从电话那头出来。
“是我。”
简短两个字,对面瞬时像点燃的爆竹炸了开来。
“师傅?在哪儿了,中午去找你吃饭人不在,晚上去问说你一直没回来。你真该买个电话,这要有个什么急事儿根本联系不上你人。”
“额,我刚上了去黎州的火车。”
听到对面的声音渐渐趋于平静,俞幼欢将电话又靠近了耳旁。
“什么?这么晚了你去黎州?行李还在宾馆了,你一个人出远门真没问题?要不下站下车,等两天,我安排一下陪你去?”
不放心的语气隔着手机都传了过来。
“帮我把房间退了吧!我已经在火车上了,事情处理完就回来,有事我会再打给你。”
“……行吧,都已经上车了,我还能说什么。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给我。这是你的新手机?”
“不是,是你认识的那位兵哥哥的。刚好顺路,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兵哥哥?他上哪儿认识当兵的去?
对了,上次那位钱大公子。
换了以前,他很放心,现在么,得,不放心又能怎样?
方雄涛让带问声好,道了别,默默回了店里。
“师傅?”
尽管知道偷听不礼貌,钱柏琛还是难掩惊讶。前几天他们在山上的时候,方雄涛还提过一嘴,说是刚认识不久,那次是第二回见。
“怎么,不像?”俞幼欢将手机递还回去。“谢谢。”
“客气。我就是有点儿意外。”
俞幼欢点头,“我也很意外。”
一句玩笑不曾想方雄涛还认真了。现在竟是连她名字都不叫了。
行进了一段,车厢里的灯光昏暗下来,安顿好的旅客渐渐消停。或闭目养神,或听音乐玩手机,各自安好。
被对面俩女孩儿那么直白的盯着,钱柏琛不自在的往俞幼欢边上凑了凑。
心大的姑娘这会儿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列车行进期间又有大批乘客或上或下,俞幼欢迷糊扫了眼一直端坐的钱柏琛继续睡觉。
到了后半夜,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俞幼欢微微睁眼就听钱柏琛压低声线道:“快醒醒别睡了。”
“怎么了。”俞幼欢揉头,第一时间询问了萝卜,人没跟丢,心便安了下来,捡起滑落的衣服递还给钱柏琛,“谢了。”
“前面车厢有情况,我得去看看。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要睡这么沉,很危险。”
钱柏琛将衣服又搭回俞幼欢身上。
“这不有你嘛。”
就算他不顶事,还有萝卜看着出不了大事。
姑娘无意识的一句回复却是没来由的让钱柏琛内心一紧。
“你自己多注意些。呆在这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看那姑娘瓷白的面孔挂着一脸迷糊的冲他点头,钱柏琛直觉不放心。
“要不你还是跟着吧。”
“可以?”
俞幼欢这话却是问向一直站在钱柏琛身旁的乘警。后者点了点头,她便乖乖背着包跟着两人朝9号车厢走去。
10号车厢人满为患,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乘务员的一再要求下,安静了许多。
挤过拥堵的走道,最前面的乘警打了个电话,通往9号车厢的过道门被打开,三人快速进到了里面。
一股热气夹着焦臭和惊恐的哭喊声扑面而来。
着火了?
俞幼欢跳起身看了看,心中顿时明了。
9号车厢两头各有四五排座椅,早已烧的只几根固定的钢铁红彤彤的杵在那,火焰似永不熄灭般在那疯狂跳跃。
灭火器和那一盆一盆的水似养料般助它疯长,直接将中间不足1米宽的走道和两旁的座椅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一米多高的火墙,牢牢将正中间的百十来名乘客围在了火海里。
“救命啊!快救救我们!”
“停车,快停车。我宁肯跳崖也不要被烧死。”
“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们救救她。”
“好烫,我的脚都烫出泡了……”
火墙两头各有乘警举着喇叭安抚着正被困的乘客。一盆一盆的水泼进火海里,众人已经不求灭火,只求能让被困的乘客略微好受些。
钱柏琛将提包扔给门边上的俞幼欢,叮嘱了句自己小心点儿就拨开人群冲到了前面。
“还有多久进站?”
“最快也得五分钟,赤水站那边正在协调。”
“这样下去不行,我看最边上的乘客都快晕了。”
钱柏琛说着就将一盆水从头上淋下,又指着后面的一个乘警道:“来朝我身上泼水。”
“长官,千万不可。刚才也有同志冲进去,这火太邪门了,沾上就很难熄灭,现在他已经重伤昏迷。您可不能出事。”一名乘警拽住钱柏琛。
“那也不能这样干等着。我就不信邪了,来泼水。”
看着火海中哭喊着求救的众人,钱柏琛坚持。
“长官,真不行,您根本冲不过去。这一带都是隧道和高架,对向还有来车,实在不能停车。他们只要再撑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就会到达赤水站,消防队和救护车正在赶来。”
“大人能撑,孩子不行,松手。”
火海中微弱的孩子哭声像针扎进了心脏,钱柏琛甩开乘警就要冲进火里。
“钱柏琛。”
听到熟悉的声音钱柏琛回头,就被俞幼欢一盆水泼了个全湿。
“进吧,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