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夜晚的天空繁星闪烁,特别迷人。花园里的花开得很漂亮,一点都没有因为夜而有丝毫的逊色,反而增加了一种朦胧神秘的美。深吸一口气,甚至可以感觉到,空气是甜的。铁鹰坐在假山上,随手摘下树上的一片叶子,凑近嘴边,随即,悦耳的声音响彻云霄。
白彤站在不远处仰望他,欣赏着美妙的乐章。才发现,原来当初夜夜陪伴她入眠的所谓“笛声”是铁鹰吹出来的。她不谙声乐,却喜欢那种宛转悠扬,清澈透明的感觉。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身处世外桃源,别有一番滋味,但是,他的音乐还是少了些轻松活泼欢快的元素。不知不觉中,她来到铁鹰身边,说:“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铁鹰微笑着,松了手,一直注视着那片嫩绿的叶子在空中盘盘璇璇,摇曳着落了地,归于尘土。他说:“很久没有吹了。”
“铁鹰,”白彤明白他有意转移话题,她不假思索地上前,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说:“也许一切都是我们杞人忧天呢?”
如果这样的一幕发生在这件事之前,铁鹰会毫不犹豫地抱住白彤,告诉她自己的情意,带着她到自己的世外桃源去。偏偏造化弄人,他如今称得上朝不保夕吧,怎么忍心拖她下水。勉强自己,抽回手,狠心地说:“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还是尽快跟东方尘离开这,免得终有一天连累我百口莫辩。”说完,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
白彤盯着自己忽然间失落的双手,哑口无言。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转角。觉得好无力,好挫败,心里似乎有个角落缺了什么。仰天长叹,又一次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朝代,到底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帮助铁鹰如风吗?可是他们不需要。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坐下,白彤依葫芦画瓢地取下一片叶子,学着铁鹰,放在双唇之间,却除了闷屁声,什么也吹不出来。没有耐性地扔了叶子,她打算去找东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铁鹰的心里何尝好受,这些年来,从逃亡到漂泊,他没有一刻有过安定的感觉。爹临死前说:“你是男子汉,一定要坚强。”娘哭着说:“是娘不好,不该生下你。”连他都记不得上一次的好眠是什么时候,因为梦中都常常梦到自己被追杀,梦到爹娘惨死,梦到孩童的自己被逮回了牢里,严刑逼供。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分分秒秒都站在悬崖边上。甚至是如风,可能都没办法体会那种感觉。他从来没跟人说过感觉。杀手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则是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的铁鹰,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人,他有了朋友,有了将军府,有了一帮忠仆,更有了一个最大的弱点——白彤。这些,如何能不让他忧虑不安?
……
就在三人为了铁鹰的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把红缨飞刀破窗而入。
白彤看傻了眼,妈呀,拍电视剧啊,吓死人,她吞了吞口水说:“不会这么快敌人就来了吧?“
东方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取下了飞刀上的字条。
“写什么?”如风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一块普通的布上,一列娟秀的字体:“天门即到”
“不好,我得溜了,找机会再跟你们联络。”东方脸色大变,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如风拦下他,“你能确定字条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确定。”他坦白地说。
白彤翻了翻白眼,无语。
“跟我来。”如风边走边说:“这有个密室,我保证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密室?”东方的眼睛都发亮了,追问:“真的吗?这么神奇?里面有床有电视吗?起码得有些神兵利器什么的吧。”
“除了吃,啥也没有!”如风狠心地说。
谁知东方说:“有吃的最好。”
白彤在他们后面嘀嘀咕咕地说:“你不是天门少主吗?为什么总是要躲着天门的人?关于这点我相当不理解也。”
“这个,呵,这个,”东方抓耳挠腮,左顾右盼说:“总而言之,一言难尽。反正我这个少主做得很憋屈就是了。”
“哈哈,知道你不好我也就放心了。”白彤竟然开心得笑了,当然了,什么便宜都让他占尽了,同样穿越,他又是少主,又有武功,长得又帅,如今知道他这差事也不好当,她能不开心下吗?
“德性!”东方回头说:“女人就是女人,目光短浅。”
如风走在前头,摇着头,表示无奈。看来铁鹰未来的日子不好过了,冲着东方和白彤这交情,他不得天天郁闷死。他说:“到了,就在这面墙后。“
“等等,”东方说:“让我找找机关在哪儿。”
如风笑了,点着头在椅子上坐定说:“随你。”
“喂,我们两打个赌,谁先找到机关,谁就负责摆平铁鹰身份外泄的事情好不好?”白彤狡黠地朝如风使了使眼色后,拍了下东方的肩膀说。
“就你?一个牙婆?”东方不屑地说:“赌就赌,谁怕谁啊,但是不许使诈。”他信心满满,怎么说,天门的各种机关你都摸透了,不可能找不到密室的。倒是白彤,一投胎就是牙婆,才不相信她见过什么大世面。
“好,绝对公平公正!”白彤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强调:“我发誓,这别苑的密室我一无所知。现在开始!”
如风看着两人孩子气的眼神,着实无语,不是要逃避天门的眼线吗?怎么反而在这设起赌局来了。话说回来,一句“开始”,两人的脸上都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个胡古月如若脱离了天门,他还有什么能力呢?这次拆穿月圆的鬼把戏,他是不折不扣的功臣,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的?世界上真的有能让人说真话的药物吗?
两人不愧是接受过同一所高校教育的学生,并不忙着动手,而是站在厅中,以逸待劳,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从左到右,丝毫都不放过。过了些时候,又像约好了似的,同时行动。
东方站在壁画前,掀起卷轴,右手贴着墙壁,仔细地察看着。时而敲敲墙壁,听听声音,时而摸摸壁画的背面,上下左右,一丝不苟,就差没整张脸都贴到墙壁上去。
白彤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墙壁前的桌子,错,应该是桌子上的物品。连同整张桌子,都被她翻了个个。不是抱着花瓶旋转,就是摸着香炉转动,忙乎半天,发现电视上看到的都是骗人的。
如风不动声色地坐在厅中央的圆桌旁,故作悠闲地喝着茶水。
白彤又想到了个好计谋。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观察如风,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点破绽。唉,可惜,如风比她沉得住气,除了自己的茶杯,哪儿也不看。她顿时觉得有点挫败,怎么会呢?以前看电视剧,贪官被抄家的时候,都是故作轻松,可是一双眼睛也总会不放心地瞄瞄宝物所在,以致于无意中露出马脚。千算万算,算漏了如风面对的不是抄家。
东方也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没理由啊,他就差没把整张画扯下来了。那么多的字画,不可能是摆设用的,应该有什么秘密机关才对。
两个人不约而同又看了如风一眼,然后对视了一下,开始研究对方的神情。默默用眼神交流。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镇定?”
“我也纳闷,他实在是太有把握了,笃定了我们绝对找不到机关。”
“看来有点难度。”
“废话。”
“你说机关会不会在隔壁?”
“啊,可能吗?”
“这个不好说,我看极有可能。”
两人又不谋而合地扫了如风一眼。
他终于开口:“我没有拿你们寻开心,机关就在这间房内。”
妈妈呀,他会读心术吗?
“左右都找了?”
“你说会不会在上下?”
两人恍然大悟,同时低下头盯着地板猛瞧。白彤比较性急,蹲下身子,就拿指关节敲了敲地板。
大失所望,地板也是实心的。
难道在天花板上?白彤抬头。
东方一跃,果不其然,命中机关。桌子旁边的木头柜子,缓缓地挪动着。真的是挪,超级慢!然后,神奇的是,柜子整整转了一百八十度,成为了敞开着的一个大门。
哇,两人回过神,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如风脸色大变。
因为屋子门口站着一脸猪肝色的铁鹰。
东方感觉到投射在他身上的杀人的眼光,回头,了然于胸。火速跳离白彤身外5米。动作之连贯,一气呵成。帅!在场的人只有白彤还傻傻地笑着,太有成就感了,她真的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了机关所在也。笑靥如花,她得意洋洋地对东方说:“这下你的小命安全了吧,别忘了我们打的赌。”
“不敢忘,不敢忘。”东方嘻嘻笑着,赶忙拉着如风往密室里钻,再留在这,不被冷死才怪。
白彤就要跟上去,却被铁鹰拉住了。她不解地回头:“怎么了?”
“你……”看着她无辜的眼神,铁鹰除了想抽自己几巴掌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没事,走吧。”扔下白彤,他自己往密室走。
莫名其妙,心里犯着嘀咕,白彤的腿上却一点也不含糊,步步紧跟。终于她忍不住叫出声:“为什么这么黑呀?”
没人理她,咂咂嘴,她自我安慰,密室本来就应该是黑的。心跳忽然不规则,有点紧张,这就是古时候的密室吗?自己身在密室了……除了紧张还有点小小的激动。
前头的如风点亮了油灯,白彤和东方同时站定,看着油灯。
“你们干什么?”看着两人没跟上来,如风和铁鹰回头问。
“看看油灯会不会灭啊?如果灭了就说明室内有有毒气体。”白彤一本正经地说着。
东方也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发现没有异象后才放心地跟上。
“铁鹰,为什么这个密室不是方的,是长的?”白彤越走越怀疑,怎么跟电视上看到的差那么多啊,这么小,会憋死人的,长看样子很长,可是宽就只有两个人并排站着那么勉强。
“不是密室!”铁鹰头也不回地说。
“严格来说这是一条逃生的通道。”如风解释道:“通往外界的地方。”
“可是,”白彤又说:“人不是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为什么不直接躲在别苑的密室里。”
“你傻啊!”东方被她背后说:“什么密室机关能万无一失,你看这个机关还不是被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难道你要坐以待毙?”
想想也是,不如逃到外界,海阔天空,好过被人瓮中捉鳖。
“这通道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吗?比方墙壁里忽然万箭齐发或是天崩地裂,掉到地下室之类的。”东方在天门亲眼见识过那种暗器,所以他碰都不敢去碰周围的墙壁。
“没有,铁鹰不想伤及无辜。”
说话间,那条通道越来越低,越来越狭小,仅仅容得下一个人。白彤忽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极度的压抑四面八方而来。“还没有到吗?”她一直克制自己才没有往回走,事实上,这个地方,转个身都困难吧。
“到了。”最前头的如风伸手推开了一扇门,顿时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哇,臭。”白彤嚷嚷着,堵着鼻子,拼命跳脚,“快离开这。”确实,洞里充满了各种难闻的气味。沼泽味、动物的屎尿味、潮湿阴暗墙壁发霉的味道,还有着似乎是什么苦胆的味道……
铁鹰拉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山洞。
置身于光天化日之下,她全身戒备的神经稍微轻松了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白彤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离不开太阳,离开氧气。那条密道至少有1000多米长吧,他们走了少说有20分钟,里面一点空气都没有,她连回头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如风来到她的身边问:“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有点面熟?”
面熟?白彤放下扇着风的手腕,环顾了一下四周,参天耸立的大树,古老的森林,恍然大悟。“那天你们就是在这个洞里。”她冲到树后,说:“东方,你知道吗?几个月前我差点就死在这了。”
“再不走,我今天就要死在这了。”东方理都不理她,腾空而起:“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