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晌午用过饭,白彤就开始替将军跑腿,花好自然是留在府里做人质了。在“天仙居”客栈,白彤挑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聚精会神地盯着过往的行人瞧个不停。
“哎。”趴在窗栏上,她又叹了口气。大家闺秀怎么会一天到晚在街上乱逛呢,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病急乱投医。
“有那么烦吗?”铁鹰站在白彤背后,双手背在身后,前倾着身子,似笑非笑地说。
白彤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出现,坐正身子,扁着嘴巴,闷闷地说:“好多事我还没处理呢,就羊入虎口了。”
“还有比这事更重要的吗?”铁鹰也不客气,自己往她对面一坐,招呼小二上茶。
“当然了,我的生意啊。”
铁鹰笑笑,不以为意地说:“要是这亲说成了,赏金绝对抵得上你卖十年花的收入。”
“你又知道了。”白彤挑挑眉,不满地撇撇嘴说:“这也不是钱的问题,做人总得有始有终吧。再说了,我跟好些人签了合同,没有履行合同,得赔钱。”
“你看,说来说去还是钱。”
白彤低着头,闷闷地用手指拨了拨杯子里的茶水,喃喃自语:“我一个人倒霉就算了,没必要连累别人。”
“钱我替你赔。”铁鹰郑重其事地说。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白彤连头都不抬就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不用客气的,将来我自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铁鹰顿了下,自己现在这样莫非是在哄她?
“哎,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没人拉我一把。等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又一帮人出来搅和。什么皇后、将军,连你和如风都邀我加盟。”白彤忽然抬头,研究似的盯着铁鹰说:“这样的你让我不习惯,要知道,在此之前你总是不可一世。”
铁鹰苦笑地扯出一句话:“将来你就明白了。”
“哎。”白彤又夸张了叹了口粗气。
“既然这么困难,当初为什么应承下来?”铁鹰无疑又说了一句废话,摆明了没话找话。
“我这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有权利说不吗?那天不是你们要我长话短说吗?我就只好把怎么被威逼利诱那段给省略了。哎,你们不知道也好,省得坏我一世名声。”白彤咧开嘴,摇头晃脑地说着。
转念一想,铁鹰问:“府里的人待你好吗?”
“说不上好,还算客气,除了‘请’我们进府那次。”
“为什么不开口让我救你们?”铁鹰的语气平平无奇,心里却很想知道原因。
“拜托,这种事情靠自觉的。”白彤抿着嘴回视他,明明白白地说:“说实话,我知道这次自己面对的不是普通人,姑且不说可以游刃有余,要想全身而退都是件难事。而你和如风,跟我非亲非故,我不想拖你们下水,做没必要的挣扎。至于花好,如果可以,拜托你们想方设法救她出将军府。”
“那你呢?一个人留在将军府孤军奋战?”铁鹰狐疑,眼前的女子并非柔弱女子,却也绝非是侠女,竟然说出如此忘我的一段话。
“我啊,卯足劲说媒呗,说不定运气好,真的被我赚到赏钱了。”白彤故作轻松,没一会,又垮下一张脸说:“人家都说投其所好,投其所好,可是木将军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她挪动位置,靠近铁鹰,在他耳边悄悄说:“除了杀人。”
“哈哈……”铁鹰竟然爽朗地笑了:“你从哪儿听来的?”
“哇,你的牙真白。”神经大条的白彤答非所问,怔怔地望着铁鹰的脸出神。
铁鹰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喝着茶说:“一个未婚女子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一个男子猛瞧,非常不妥。”
白彤的脸顿时发烫变红,她虚张声势地说:“别臭美了,我就是小欣赏了下你的‘明眸皓齿’。”
“我发现你骂人不带脏字。”铁鹰侧过身子,瞪她。
“好说好说。”白彤笑了,拿起杯子就喝。
铁鹰眼明手快地拦下她,抢了她手中的杯子,搁在一旁,重新替她倒了杯水。白彤傻傻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莫名的一丝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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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鹰看着她双手捧着杯子,慢腾腾地喝完水,问:“还没告诉我,你听谁说他喜好杀人的。”
“喂喂喂,”白彤吓得不轻,伸出手在他面前乱摆,紧张兮兮地说:“那么大声,你不要命啦。”
铁鹰对她的大惊小怪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快说,是谁说木将军爱杀人了。”
“我说我说,你小点声行不行。”白彤一颗脑袋瓜四下张望,没发现异常后一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回忆说:“好多人这么说,什么不苟言笑啦,杀人如麻啦,凶神恶煞什么的。”
“他是将军,杀人当然在所难免,至于不苟言笑、凶神恶煞,那也是为了立军威啊。”
“你这人真是的,”白彤摇着头对他的冥顽不灵表示哀悼,“无辜的人他也杀,听说但凡惹他不高兴的都得死。”
“这些只是你的道听途说,你见过他吗?”铁鹰耐着性子问。
“见过啊,否则我怎么会中毒,我就是他杀人如麻的活生生的一个例子了。”白彤理所当然地说。
铁鹰眯起眼睛,耳朵不自觉地动了下,说:“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是啊,可是不是他会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将军府里置我于死地。”白彤歪着脑袋想,怎么她就没有向日葵的那些记忆呢。
“哼,我也很想知道。”铁鹰冷冷地说。
“对了,听花好说你有办法救我们,你认识木将军吗?”白彤满怀希望地对着他眨巴着眼睛。
“算是吧。”铁鹰移开眼神,不自在地抿了口茶。
“算是是什么意思?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白彤步步紧逼,一把椅子已经挪到铁鹰边上。
“他也认得我。”铁鹰没好气地说:“可是我所认识的木将军并不像你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
“哎哟。”白彤摆摆手说:“大家立场不同就是了。就像说亲这事,你不觉得他该问问我的意见吗?我现在对这个根本没兴趣,只想做我的花卉生意。”
“据我所知,这是皇后娘娘强加给你的差事。”
“那还不是他害的,没有他,哪来的这差事。”白彤不依不饶地说:“真那么器重他,怎么不给他指个公主。据我所知,待字闺中的公主可不在少数。”
铁鹰轻吁出声:“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
“什么意思?”白彤正说得口沫横飞,哪里管得了什么祸从口出。
“以后别在人前胡说八道,一不留神小命不保。”铁鹰用教训的口吻说着满是担心的话。
“知道了。我得走了。”白彤站起身,又喝了杯茶,说:“这茶味道真不咋的,远不如我的花茶好喝。”
“去哪?”铁鹰坐着一动不动,头也不抬地问。
“替将军找老婆啊,就是娘子啦,还能去哪?”白彤没好气地边走边抱怨:“人家月老断姻缘做得风光无限,我当红娘却熬得叫苦连天。”
从窗户往下看去,不远处白彤正拉着一大姐侃侃而谈。铁鹰皱眉:这丫头不会为了报复将军,真想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将军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