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巫师节还有3天,这么早逃离出来,吃住是一个问题。
然而阿伦觉得,后天才出逃的话,多半是逃不掉的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多虑了,然而身在异界,多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不论悲剧的可能性有多小,一旦发生,就是百分百的痛苦和悔恨。
阿伦在东城郊游荡着,这里是一片片的麦田,然而秋收过去还没有多久,光秃秃的田里就仅剩下堆的老高的草垛,连平时属于这里的农夫都不见了踪迹,阿伦待在这里,感觉身处荒野。
他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一个人,这才选定了一个离城门很远的干透了的草垛,扒拉出一个小洞,掩饰好草垛近处的脚印,这才钻进去,然后从里面用麦梗封好洞口,确保外面看不见内部的同时留下几条通风的缝隙。
这才抱着草堆安然睡去。
也许我是有史以来混的最差的穿越者吧,临睡前他不禁这样想到。
就这样混了3天,饿了就偷摸进城买点东西吃,终于是等到了巫师节。
阿伦早早的就进了城,在城主府外排队,但还是有不少人比他更早。
大多有父母陪伴,也有少数倒霉鬼独自一人的,比如阿伦的前面一截的一位,长发及腰,面容清秀,衣着朴素,肤色健康—-嗯嗯嗯。。。。。。约什尔街的小乞丐。
目测是洗了个澡然后拿出了压箱底的衣服,虽然也满是补丁就是了。
看来自己也不是混的最差的那批,阿伦感到些许欣慰。
也许过了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阿伦,他打开了测试室的门,走了进去。
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阿伦前面2米处又是一扇门,再打开,再轻手轻脚的关上,这次门后面是条走廊,阿伦原地思索了几秒,然后顺着走廊走向前去——反正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不多时,阿伦又来到一扇门前,然后又打开了门,随后一股力量把他推向了门外,哐的一声,门关死了。
阿伦看着门外的一堆人,感觉这个数量多过头了,正懵逼中,一个颓然的声音告诉他:“恭喜你,你被淘汰了。”
阿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城主府走到河岸边然后靠着围栏的,满脑子都塞满了淘汰二字,以至于思考都变得迟钝。
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么?一辈子都回不去地球,一辈子都见不到那群家伙,一辈子都没办法告诉老妈自己还活着,即便是有了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奶奶了。
对所有认识自己的人而言自己永远成为了一张黑白照片,那在这边当上贵族又能如何?
我的成功,我的幸福,传达不到应该接收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恩,没有意义,虽然生命本身并没有意义,但是没有意义的漫长无聊人生还是让阿伦感到一阵窒息。
快到晚上了,阿伦还是趴在栏杆上,如同一尊雕塑,根本没有力气去挣脱空气的束缚。
要不投河自尽算了,他这样想,然后轻轻的自语了一句:“好啊。”语气平淡的好像是受邀吃个饭一样轻松,随后飘飘然的----去找饭店吃饭了。
走几步,阿伦就对自己说一句,会有希望的,又走几步,阿伦又对自己说一次,会有希望的。
快到饭店了,阿伦终于不再说‘会有希望的’这句话,而是改为了‘叮,检测宿主处于人生低谷,奇迹系统正在安装中。’
阿伦觉得自己很无聊,但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人生会如同一潭一眼就能望穿的死水,这才是真正的无聊。
掂量着自己兜里的为数不多的钱币,阿伦选中了一家中规中矩的名头却不赖的饭店,希西维亚饭店。
阿伦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份白松肉片汤,一份麻辣肉丝,一杯柠檬水。
他左右看了看,饭店里带孩子来的少了不少,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人,约什尔街的小乞丐,太好的吃不起,路边摊也没有庆祝的意思,这家饭店倒是正好,阿伦这样分析着,却是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愿,毕竟仅仅是阿伦知道对方而已,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而对方也不认得阿伦,双方根本不熟。
不过倒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呢,阿伦看着他,却是面无表情。小乞丐旁边是个老乞丐,双方有说有笑的,至于其内容依稀听到一句:“老子以后成为巫师一定要买下比这还大10倍的饭店!”后就干脆屏蔽了,免得拉低自己智商。
阿伦吃的很慢,每次夹起一块白松块都要让其在嘴里滑上几圈,好让自己记住这种丝滑的味道,以后啃面包喝凉水的时候也有个自我欺骗的模板。
然后这才咬开,闭上眼睛好好享受白松破开的Q弹和汁液的味道。
约莫半个小时,食物还剩了一些,但是阿伦却是吃不下了,秉承着穷人没资格浪费的原则,阿伦在桌子上慢慢磨着,搞得一旁的服务员有点不耐烦,连着过来问了两次客人您吃完了吗?
阿伦也很无奈,打包的分量也太少了,只得期望自己的肚子挣点气。
不远处的小乞丐一桌倒是吃的干净,盘子都不用洗,一点油腥都没有,比阿伦一脸穷鬼样更甚。
二人结完账,慢悠悠的出了门,往约什尔街方向去了。
而这时,另一桌的三人也结了账,出了门。
阿伦撇了一眼,认得其中那个最壮实的,或者说认得他脸上的刀疤,这几条街的混混头子。
看到三人也是往约什尔街去,阿伦眨巴眨巴了眼睛,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突的,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楞了一下,扔下饭钱,便也悄悄跟在3人后面,往约什尔街方向去了。
阿伦脱了鞋,把鞋放到包裹里,这样别人就会认为这是个没鞋子穿的穷鬼,而不会因为阿伦提着鞋子走路感到奇怪进而发现他在跟踪,然后刀疤三人从路人的表情中发现后面有人。
阿伦每次脚落地都是后脚跟先落地,再把脚掌从后至前地贴在地面上,以求声音最小化。
快到约什尔街了,混子三人却是从衣服里掏出什么东西,约莫是根短棍,然后快步上前,对着前方的两个瘦弱的乞丐的脑袋就是几下子狠的,不到2秒的时间,二人便晕倒在地。
然后刀疤脸扛起那个老的,另一个扛起那个小的,七拐八拐进了一间小屋,不一会儿三人一人推着一辆泔水车往西城门方向去了。
西城门外远一点的地方有一片森林,据说是闹鬼,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在里面走动。
阿伦跟着他们走进林子深处,三人打开后两辆泔水车车尾的隔板,从车底部的隔间中拉出了小乞丐和老乞丐。
然后再从剩下的泔水车的隔间里掏出了3把小铲子。
阿伦蹲在灌木丛里,静静的看他们挖坑,放尸体,填土,做伪装。
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阿伦心里这样评判到。
待到三人走了,阿伦也没有出来,而是继续在灌木里呆上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天都黑了,确定他们是真的走了,这才起身,在周围找了一根木棍,开始挖坟。
坟,挖的很慢,但对于现在的阿伦而言,最多的就是时间,因此他也很耐心的挖着。
终于是在天亮之前刨出了小乞丐的尸体。
他在已经不再暖和的小乞丐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铁牌子。
阿伦把牌子在地上的干叶子上擦了擦,揣进兜里,然后再把尸体推了回去,填上土,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二人拜了拜。
天亮了,阿伦去河边洗了个澡,然后进城买了几个面包作为一天的粮食,便又回到他的狗窝,借着外面从缝隙透出来的光亮,阿伦打量着手里的牌子。
半个巴掌大小,材质也和普通的铁没多大区别,只是正面印着‘骸骨废墟’四个字,阿伦摸索着铁牌,估计这是个巫师组织的名字,而且还是个黑巫师组织,毕竟听名字就感觉不是什么正能量的地方。
再看背面,上面写着登船日期,11月一号,约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下面写着登船地点,有十三个港口,其中大部分阿伦要不是认不得代表港口名称的那几个字,要不就是干脆没听过,估摸是太远了。
只有两个港口阿伦是认得并且知道在哪里的。
一个是戴安娜港口,以陛下最宠爱的长公主的名字命名的帝国最大的港口,不过那太远了,阿伦估计要走上小半年。
另一个就是月亮港,以形似月亮而得名,不过阿伦觉得叫月亮湾其实更棒,距离这里大概有小半个月的路程。
阿伦正面躺在草堆上,把这块铁牌举到头前,定定的看着它,如同看着自己未来的路,也许有,也许,没有。
没有资质,去了巫师组织又能如何呢?连最基本的感应神秘都做不到,如同没有双腿却想参加长跑一般可笑和绝望。
不管了!!阿伦咬了咬牙,决定就算是死,也要去看一眼,去死在那里。
皱着眉头中,阿伦蜷着身子,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