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白，一行人寻着踪迹到达小树林，乌鸦骤然惊起，把他们吓了一跳。
随后入目的景象让白雨不禁扶在一边干呕。
一队人身着军装，被乌鸦开膛破肚，啄食一番后面目全非，流出的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李寻蹲下身，心悸之余想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左逸面无表情，目光从尸体上一一掠过，最后淡淡扫了眼李摩罗。
见她微微皱眉，垂下的手紧握。眼神中既没有惊惶，也没有意外，仿佛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左逸很是奇怪，她的眼里有的只是“果然么”。
为什么？
她究竟知道什么？
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多，树上的乌鸦仿佛有了什么感应，齐刷刷地抬头，振翅往一个方向飞去。
又怎么了？
“快跟上那群乌鸦！”
李摩罗喊道，再顾不得什么。
三个少年愣在那，她回头道：“想救咲夜就快点！”
语气严厉紧急，三人只能跟上去。
他们虽然不知道李摩罗凭什么这么笃定，但她总不会拿咲夜的性命开玩笑。
左逸心道：“大概。”
他对李摩罗的信任还不及他对李寻，这个人的举止实在不值得他信任。
他们跟上乌鸦，两批人马一前一后在林子中穿梭。
直到那群乌鸦绕圈盘旋在一座废弃的工厂上方，他们停住脚步。
白雨：“我说...这靠不靠谱啊？”
老话说得好：小心，别被乌鸦盯上。
他们倒好，追着乌鸦跑过来找人。就算找着了，那人明显被乌鸦盯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这样单枪匹马闯进去，要是真干起来也只有左逸和李寻能上，这不蠢么！
送死也不是这么送的呀！
“我说李寻...”
“闭嘴。”
白雨被斥回来，他平平气转向左逸。“左...”
“安静。”
白雨：“...”
什么人啊！搞得是他贪生怕死，不想救小夜子似的。
铁门被小心地打开，一丝亮光透进工厂内部。
吱呀的声响冗长，像很久没有活动的关节泛着酸痛。
他们进去，先是看到支零破碎的蝴蝶横尸在地，高窗投下光束，其中微尘缓慢起伏。
周围墙壁上残留着打斗的痕迹，地上的血各种程度的都有。
白雨蹲下身沾了些，判断道：“刚留下的。”
那究竟是刚走还是...
在他们纠结该往哪边继续的时候，里边仓库“啪”地传来一声鞭响。
四人具是一凛，还有人在？！
他们几目相对，最后统一地点了下头朝里面走去。
仓库里，身穿军装的男人侧手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看着手臂上的两道鞭痕唇角勾起一抹笑。
抬头重新看向眼前的少女，红黑色的多尾凤蛾是最华丽的背景，她墨蓝色的眼睛是醉人的瑰宝。
看着那一双眼睛，他不由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
“真是像啊……”
那语调竟有些伤感。
四人朝这边靠近，他目光朝门口看过去，再开口却变了个声音。
李寻、左逸两人各一边，李摩罗和白雨殿后。
他们听到一个声音，他说：“比我想的难缠，这次就先放了你。”
谁？咲夜吗？
里面的血腥味渐渐溢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李摩罗攥起拳。
咲夜那个孩子，怕是不好了。
“那么...”男人单手从头顶上划过，向前方行了一礼，完成了谢幕。“下次再见。”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四人准备好，冲进仓库。
黑色与猩红相撞，冲进他们的视线，给心灵重重一击。
所有人都在冲进去的刹那静止，不知身在何处，也许是修罗殿吧……
“咲...”左逸找回知觉，却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太过震撼，始终不能开口喊全那个名字。
李寻同样也是如此。
在这时候，竟是白雨有用点。“小夜子？你...”还好吗？
这，是一句废话。
李摩罗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场景同这一幕渐渐重叠。
周身都散发着修罗般的气息，她的生命仿佛静止了，但只要她抬头，你就会发现那死寂般的海水里是赤裸裸的杀意。
相似的场景，同样的感觉。
这个孩子，和她的李寻不一样。这是李摩罗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这个问题。
少女长发散披地站在那，身上数不清有多少伤，每一道都不留情，看那样子似乎...是鞭伤。
浑身染血，早就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就连发尖都在滴血。
昏暗的仓库中，只有她的周围包围着红色的血光。
黑红的多尾凤蛾在她周身翩翩起舞，翅膀上不断落下红色的鳞粉
在咲夜脚下，鲜血以她为圆心，地上形成无数细流，合并、分支，再合并，再分支...
这样缠缠绵绵，地上形成了一片妖冶惊心的图案，像是古老部族进行的献祭。
“咲夜？”
李寻动了动，朝她伸手，想到她身边去。
李摩罗手疾眼快地拉住他，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别去。”
李寻身子猛地一怔，回头看向她，她刚刚...说什么？
母亲，那是他妹妹啊！
这边的动静显然是惊动了一直安静的咲夜。
她抬眼看过来，黑色的荆棘迅速缠上右手腕，血的味道使它更兴奋。
“咲夜！”
左逸出声喊到，只见一道人影在面前一晃，在她的眼里他只看到“陌生”两个字。
李寻还不知道李摩罗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就听见身后左逸的一声。
根本来不及反应，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
面对突然靠近的危险，他启动异能“幻手”，一掌过去，温热的血喷在他脸上。
咲夜从半空被击倒，脸色煞白。
李寻彻底愣住，低头看着轻颤的右手。
他...做了什么？
咲夜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中途跪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脚步有些虚浮，但她依然无动于衷地站起身。
右手绾出一个手花，横鞭扫过身边碍眼的蝴蝶。
一鞭下去，地上又多了几具蝴蝶尸体。不可思议的是，在她击中蝴蝶的同时，她的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攻击！
左逸肯定，分毫不差。
似乎所有的伤都会以同样的力度、形式返还到咲夜身上。
难道她这些伤都是自己弄的？
他明白了什么，立刻摸上腰间的弹匣，一手掷出子弹，另一手似乎在操控着些别的。
只见他攻击蝴蝶的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另一道攻击绕过咲夜打在墙上。一时间，两边墙上也出现了许多凭空的弹痕。
只要数一数就会发现，那弹痕的数量和左逸发出的数量是一致的。
白雨看李寻杵在那不动，急道：“李寻，你愣着干嘛？去帮忙啊！”
这儿就他和左逸是战力，他在发什么呆？
“别过来！”左逸喊到。
白雨：“发什么神经！小夜子的血再这么流下去，会死的！”
左逸：“这里所有的攻击都会一丝不差地落在咲夜身上。不想她死得更快，你们就乱动。”
白雨听了一愣，他说什么？
那小夜子这一身伤，难道是...
李寻抬头看过去，心里也清楚了。
那都是咲夜自己攻击造成的。
李摩罗听了皱了皱眉。
李寻看向左逸。
确实，这种情况没有比让能“矢量操控”的左逸来更好的办法了。
其他人插手，都会变成拖累。
可笑他站在那，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李寻...”
“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李摩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
随着蝴蝶数量的减少，咲夜的动作似乎也得到了控制。
她站在那看向左逸，眸子里映出他的人影，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起。
眸中微微一闪，眼神变得和刚刚截然不同，然后整个身子失重般倒下。
还好左逸眼疾手快，托住了她。
她的呼吸轻到不易察觉，简直虚弱到了极点。
但在李寻要过来的时候，一道荆棘还是快速准确地从他脸颊边窜过，钉在后面的墙面上。
一只蝴蝶的尸体落在他脚边，他脸上被荆棘的倒刺划破一道口子。
咲夜冷冷看着他，透过他看到他身后的李摩罗，漠然道：“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