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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野人与人

在山洞中度过一夜,第二天天亮时分秦俭和陈水踏上了寻找陈婵婵的路。

秦俭背着陈水,在她的指引下来到了昨天发生雪崩的那个山坡。

本来秦俭并不想背她的,但是救妹心切的陈水抓住了他的软肋。

陈水说山坡的雪下埋着他们的装备,应该还能找到压缩饼干这一类的食物。

秦俭当场心动。自从入了冬,时不时的大雪封山,他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份压缩饼干对于他而言简直是人间美味。陈水恰好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当她看到秦俭差点激动的流眼泪的画面也不禁猜测起他的师父到底是谁,怎么能忍下心来把徒弟扔进大山,过着如同原始人的生活。

秦俭健步如飞,但是离传说中的踏雪无痕明显不沾一点儿的边。

每一步迈出,雪溅三尺。

陈水在后面躲着飞溅而起的雪,但是秦俭的扬雪能力过于强大,不多时,陈水就成了一个雪人。她这才知道上一次的秦俭并没有用上全速,她忍不住提醒秦俭降下速度。

然而秦俭仿若一头红了眼的疯狗,满脑子都是压缩饼干,哪里顾得上她的提醒。

陈水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有苦难言,渐由雪花覆盖青丝,暗自后悔不该用这个方法来激秦俭,同时也咋舌秦俭对于压缩饼干的渴望。

就这样,秦俭带着她回到了那个山坡,一夜的大风就让山坡变了模样,只能依稀看得见雪中浅浅的痕迹。

“咱们到了,饼干在哪?”秦俭放下陈水,目光炙热的看着她。

“呀!你怎么了?”秦俭看到她的样子,目光恢复如初。

陈水甩掉身上浮雪,两脚发软,感觉身体被掏空,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没事……”

秦俭回过神,想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陈水缓了缓,依靠着记忆来到她们搭帐篷的地方,指了指这里。

秦俭会意,脱下身上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大衣,露出一把藏在大衣下的太极剑。

陈水看到他露出那把别在腰间的剑,莫名紧张起来。她一直好奇秦俭除了轻功了得外,还擅长哪方面的功法,她首先就排除了剑这类的兵器,因为她并没有发现藏在厚重大衣下的剑,结果秦俭还真是练剑的,怪不得总觉得他有些剑(贱)气。

陈水的一双美眸都被秦俭吸引,她看到秦俭解下太极剑后,握了握剑柄后像是冰手一样的松开了剑时,皱了皱眉,当她又看到秦俭并没有拔剑出鞘而是双手将剑横持时疑惑不解。

难道是她没有听说过的新剑式?

陈水继续看下去,看到秦俭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太极剑,然后用大衣裹住太极剑后更是满头雾水,随后释然。

她曾经听师父说过,江湖上有一些剑士另辟蹊径,以布缠住剑鞘,作为第二层“鞘”。剑气在鞘中蕴养,一出鞘,剑气尽数倾泻而出,快而利,无所不破。而由于剑有两鞘,可出两次威力强大的剑气斩。想来这个偶然间遇到的秦俭应该是这一种特殊的剑士之一。

陈水想到这里,再看向秦俭的目光充满了钦佩与好奇,为了能一睹秦俭的出剑风采,她眨也不眨地盯着秦俭握剑的手。

秦俭可不知道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反正他现在只在乎饼干。出剑?他没想过。用剑气斩去浮雪?他更没想过。先不说他能不能使出那般凌厉的剑气,就算能,万一伤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饼干怎么办?

所以他用这样怪异的姿势持剑,以及缠上一层兽皮大衣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剑当成掸子用!

所以当他很是认真地用缠成了掸子型的剑蹲在雪地上扫雪时,已经把他想象成剑术高手的陈水目瞪口呆,江湖观在一瞬间崩塌……

陈水不敢置信道:“你在干什么?”

秦俭挥了挥手里的“掸子”说道:“扫雪呀!来来来,我这里还可以把剑鞘给你,我再脱下这件毛皮做的裤子你缠在剑鞘上,帮我一起扫雪,来不?”

陈水内心受到了冲击,失神的摇摇头。

秦俭还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那我就一个人扫吧,饼干等我,我来啦!”

十分钟后,秦俭发出一声欢呼,看着一个背包里那些饼干只觉得可爱无比,小心翼翼地拉上拉链,然后背在肩上,觉得还不安全,又把兽皮大衣披在背包外面,看上去好像一只背上长毛了的而且还会直立行走的某种有壳两栖动物。

秦俭心满意足地走到陈水身边,真诚地笑道:“陈水,谢谢你!我们这就启程去救你妹妹!”

陈水有些哭笑不得的点点头,走下了山。这一刻,她对于能不能找到妹妹充满了怀疑。

事实上秦俭还是有些用的,雪地里再浅的痕迹都会被他发现,他们在半山腰的位置发现了一串串脚印,判断出是人类的足迹。陈水说这应该是她师兄们留下的,于是便追踪这串足迹追了下去。

然后秦俭又发现许许多多的巨大脚印,与陈水大师兄他们的脚印混在了一起,他和陈水对视一眼,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

秦俭安慰道:“放心吧,说不准是你师兄发现了野人的踪迹在后面追赶,为必是相遇大战了一场。”

陈水轻轻点头,没有说什么。

秦俭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的安慰并没有效果,无奈的继续前行。

天色又一次暗了下来,陈水的脸色也随着天色的暗淡变得难看,一路上话语变得很少,变得沉默。

朦胧夜色里,夜空中只零星有几颗星辰孤独的在天上绽放出微弱的光芒,相隔无垠星空,两相闪烁,好似在相互吐露内心存在千古的孤寂。

雪地反射着那微弱的星光,让秦俭二人依稀能够见得一些景物。

前方雪地里突然出现两个黑影,横在他们前方的雪地上。

秦俭和陈水快步跑过去,发现那竟然是两个人趴在雪地里,生死不明。

“大师兄?”当秦俭将其中一人翻过来的时候,听到陈水发出一声惊呼。

“他就是你大师兄?这么老!”秦俭惊讶道,然后看向另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那这个是……”

陈水将那个人也翻过来,果然是她的二师兄。

秦俭试了一下鼻息,发现他们都还活着,就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把陈水的大师兄弄醒。

大师兄睁开了眼,捂着火辣辣的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俭暗道好爽,目光一扫,停留在陈水二师兄的脸上。

陈水看他不怀好意的搓搓手,急忙道:“这个我自己来!”

“啪!”的一声,二师兄也悠悠醒来。

秦俭感到可惜,回头发现那个容颜苍老的大师兄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就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我救了你知不知道?”

陈水见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没有什么大事,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们是不是遇到野人了,三师兄呢?”

大师兄发现自己师妹也在旁边,神情一喜,听到询问后又警惕地看向秦俭。

陈水道:“他叫秦俭,就是他在雪崩下救了我,没事的。”

大师兄这才叹息一声,将他们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他和师弟离开那座山之后,一路追踪着秦俭留下的脚印,后来发现了另一串十分巨大的足迹,他们思量再三,决定沿着大脚印追下去,最终在秦俭发现他们的地方遇到了那头怪物,然后就被怪物给打晕了。

至于为什么那野人不伤他们性命,就不得而知。

“三师兄死了!”陈水面色苍白。

秦俭坐在一旁的雪地上,默默发愁。

他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三师兄死了而感到愁,而是因为真的有野人,而且把两个习武之人吊打,这可就难办了。

陈水说她的实力应该是四段左右,那她的两个师兄的实力至少也应该是五段。秦俭又想,那个大师兄那么老,应该得有六段吧。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如何,但他自认为,没有那个实力能够打的过眼前这两个人。

谁知陈水把正在发愁的秦俭当成了正在思考对策,以为他有办法对付野人,就在两个师兄耳边轻轻耳语,大师兄和二师兄眉头同时一挑,再看向秦俭时目光变得尊敬起来。

他们走到秦俭身边,抱拳道:“还请秦老弟帮我们救出婵婵师妹!”

秦俭愣在原地,傻傻的抬头看着他们,又看了一眼陈水,恍然大悟。

看来他们是误会了自己呀!

秦俭本想解释什么,但是回头一想只是救人,并不用杀死野人,到时候他们四个人再一合作,应该也不算太难,于是点头同意。

大师兄和二师兄顿时喜笑颜开,觉得婵婵师妹救出有望。陈水也感激的望向秦俭。

这师兄妹三人对秦俭又一抱拳,齐声道:“我云霄武馆师兄妹三人在此谢谢秦兄了!”

秦俭呵呵接受,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尤其是那三声秦兄,简直不要太羞耻!

同时秦俭也是一阵暗爽,被人当成高手的感觉真是爽!

师兄妹三人救人心切,秦俭也不好意思找借口休息一晚,只好竭尽目力借着微弱的光线寻找野人留下的脚印。

一直找到天色微亮,四人都是疲惫不堪,吃些饼干补充一下体能,又含了一口雪,提神加补充水分,继续找下去。

没过多久,秦俭四人就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这个山洞洞口宽大,不知道里面有多深,只听到里面似乎有风声传来,但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四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他们进来以后惊讶的发现这个山洞竟然很深,走了十数米还没有走到尽头。

他们摸索着石壁向前缓慢移动。忽然,他们听到了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兽吼,在山洞中回响着,震耳欲聋。

四人心神震颤。

“不好了,这畜牲果然在里头!我们要赶快把婵婵师妹救出来。”大师兄焦急地说道,然后冲到更深处。

秦俭心说不好!想要阻止另外两人,却已经迟了,他只好也跟着跑了进去。

不是因为他正义感在这个时候爆棚,而是因为没了这群人他可能再过半年都出不去,更何况在路上那个二师兄为了讨好他,说是替他减轻负担,把拿一背包的饼干都给他背走了……

秦俭能不心痛?

前方传来打斗声,秦俭急迫喊道:“你们打轻点不行吗?这么大动静,山洞塌了怎么办?”

他跑了过去,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用手一摸却发现是个背包,他顿时笑的灿烂无比。

这时大师兄“哎呀”一声飞了过来,正好撞到坐起来的秦俭身上,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大师兄摸到秦俭的一身毛,说道:“秦兄你来啦?正好,这畜牲交给你了!”

“what?!”秦俭没反应过来,然后感觉到压着他的大师兄滚到了一边,洞中一阵劲风呼啸,自秦俭上方而过。

秦俭叫道:“我靠,这么猛还打什么了?跑吧!”

秦俭从地上站起来,想要跑出去,结果撞到了墙……

“啊!!”秦俭抓狂大叫,“他喵的哪边是洞口?!”

野人咆哮一声,盖过了秦俭的声音,震的他两耳嗡鸣不已,听不清任何东西。

他胡乱抓向四周,却恰巧抓住了一只纤细嫩滑的小手,他道:“陈水?跟我跑出去!”

他将陈水背到身后,心说这回别再撞墙了,就对一回行不行?

他向前跑着,终于看见了光。

耳中的嗡鸣声也消失了,出了洞口,他发现陈水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先他跑了出来,正躲在洞外的一个坡下看着他。

他放下陈水,带着陈水冲到大师兄两人躲着的地方,大口喘着气粗气。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秦俭看到陈水捂着嘴看着他,喘着气说道,然后他又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又道:“呀呵,刚才这么危险你还有心情卸个妆?这么牛逼的吗?”

一旁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却惊讶道:“婵婵?”

“大师兄?二师兄?”陈婵婵一偏头,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师兄,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秦俭愣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是陈婵婵,那陈水呢?”

刚刚重聚的师兄妹听到后瞬间没了重聚的喜悦。

就在这时,山洞中又跑出一个身影,正是陈水。

大师兄把她喊到这里来,见到人齐了,五个人没有任何犹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逃离的路上,陈水发现妹妹已经救出来了,喜极而泣,再看向秦俭的目光满是感激。

大师兄和二师兄在秦俭第一回说跑的时候就先跑了出来,不知道洞里发生了什么,现在看到陈水的眼神,大致猜出是因为秦俭在洞里大打出手救下了两位师妹。

心里对于秦俭就越发尊敬。

大师兄一边跑一边问道:“秦兄,不知那头野人怎么了?”

秦俭只顾的跑,没功夫搭理他,随口道:“我哪知道那家伙死哪儿去了!”

“死了!”大师兄不敢置信。

但是他想不到既然野人死了,秦俭还跑什么?哦~应该是不止一头!秦兄实在打不过了才跑的。

大师兄这般想着,完全不认为秦俭打不过太多的野人是件丢脸的事。因为一只野人就能吊打他和师弟,更何况不止一只。秦兄还出手杀了一只,那另一只肯定极为愤怒,实力更加强横,反正人已经救出来了,没必要再打下去。大师兄越想越觉得这是事实,虽然不能从面容上看出秦俭的年龄,但是听声音也不会比自己大,能在如此年轻就拥有强横的实力,这让他更加敬佩秦俭。

五个人跑了一段时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了就停下来休息,秦俭这才知道陈水和陈婵婵是对双胞胎。

五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秦俭一想到马上就能出去了,兴奋的直在雪地上打滚。

这让其他人更加敬佩他的心智不凡。

在秦俭的催促下,五个人踏上了归程,大师兄几人再不敢去打野人的主意。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的一个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的人——掉下悬崖的老三。

“老三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明明眼睁睁地看着你跳下悬崖的!”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大师兄和二师兄。

老三仍旧是慢吞吞的说道,但是难以掩饰语气中的激动,“我跟你们说啊,我遇到一个世外高人。他御剑而来救下了我,太厉害了!”

“御剑?”大家一听,都震惊地看向老三。秦俭不知道他们震惊个什么劲,会御剑很了不起吗?白鸿白九那两个小子还不是被四奶奶收拾的老老实实的。

老三头一回说话唾沫横飞,“那个高人一身厚重的毛皮大衣,背着踩着一把青铜长剑,梳着像个道人一样的头发,那叫一个帅啊!”

……

太白山系里的一座高山上,有一大一小两个差距悬殊的身影站在山巅,看着远处离开的六个人。

小的那个是一个中年男人,梳着道人的发却穿着厚重的毛皮大衣,身后背着一把青铜古剑。

他说道:“这已经是今年第四批进山的人了,不过他们明显不是冲着那东西去的。”

大的身影浑身长着长长的灰白色毛发,人立在他身边如同一座小山,它不会说话,却通灵。

中年男人知道不会有答复心情复杂地自嘲道:“真不知道我这守陵人,会不会是最后一代。若是,那可真是可笑啊~”

一旁的巨型生物轻柔的垂下手臂,轻轻抚摸着他背后,似乎在安慰。

中年男人抬头看着它,轻声道:“若是真有那一天,我死后,你离开这里,找个深山钻进去,再别出现在人类的世界里。”

巨型生物跺了下脚,山顶震颤。

中年男人苦笑道:“好好好,你不愿意走,就不走。”

而后他看向另一处山峰,仿佛看到山顶上那碧蓝色的湖水,神情间一片肃杀:“若有那一天,你我死也不能让其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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