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星稀,简朴公寓所在小区有一片不大却很安静的小花园,吃过晚饭后,时运就被简朴强行推到这里来了。
时运揣着惴惴的担心,脸上嘻皮笑脸的样子更浓了。
简朴相当了解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了,简直要是有心虚的事,一般就是垂眼皮,装驼鸟。时运正相反,他不但不装驼鸟,他反而非常活跃,没错,他装猴子。
“说吧,非要我给你上十大酷刑吗?”
简朴拿出一副包公脸以及海青天的口吻后,时运不得不想着要以何计策应对了。
这一天,他总算赢得了母后大人的一点好脸色。
时运不得不说人心偏向。简直也不是没有讨好过黄菜花,但……黄菜花对他明显就是对待阶级敌人似的,而对自己,或许是第一印象好吧,或许还是因为简简,再或许不想看着她女儿孤独终老,总之……今晚的态度就比昨晚强了许多。还让保姆给他炖了大骨头汤,补养身体,他的嘴也是比简直甜的,现在已经改口叫黄菜花“妈”了,他承认简直或许比他聪明,但论嘴上抹蜜和死皮赖脸,简直一定不如他的。
简风行交过简直无数的技能,但一定没有交过简直怎么去讨好女人,特别是黄菜花这样的老女人,而时运……像是无师就能自通一样,何况还有在流光工作的几个月做为实践经验,时运相信给他几天时间,他就能彻底搞定母后大人。
相比黄菜花,简朴……就难了些,哎,毕竟处于失宠状态啊!
“说什么?金主大人给指个方向,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耍贫嘴,你这身伤是怎么弄的?”
简朴才不傻,绝不会让时运再蒙混过去。
“这完全是小沾鞋,没想到真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的……,呵呵,谢谢金主大人关心的……”
那么惨烈的场面,时运怎么会和简朴讲,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结果比预期的还要好,还在乎那些过程做什么?
只是让简直帮了一个忙、欠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那好,我再问你,你和简直谈了什么?我今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不对。”
简朴没挂电话就觉出了简直说话时很不对头,与平时的语气和态度差了许多,特别是自己再试探地说过让他有空来延海时,他竟然没有像以前那么反驳,还说让她有时间回马里兰,这……太不对了。
“金主大人,你太偏心了……”
时运做捶胸顿足状。
简朴也知道,关于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问不出来了。
这三个男人要是真在一起同流合污,那么就是铜墙铁壁了……因为很不巧的是这三个男人虽然个性不一,但有一点他们一样,那就是……嘴严。
事到如今,简朴也不想知道那些细节了,但……这三个男人商量出来的协议肯定与自己有关,这事不问……绝不落底。
“少废话,你要是今天还想进家门,就给我实话实说!”
简朴没心情再和时运啰嗦下去,直接丢了必杀招出来。
“好、好,金主大人别生气,我说就是了,我那天晚上遇到了偷袭,分不出人力,苍井松子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得给简直打了电话,简直那厮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只等着看我笑话,然后再等着我去求他……”
看着时运那张义愤填膺的脸,简朴嗤笑一声,“那你还不是求他了?说这个有什么用。”
“金主大人,你这明显是偏心啊,简直把我玩了,我还得给他数钱,那厮的脑袋绝对是黄金钻石分割出来的,我连黄铜都算不上,于是,我和苍井松子就让他给耍了。”
时运说得悲天恸地的,简朴一点不为所动。简朴心里相当清楚,这家伙的腹黑度并不比简直差多少的,不见得真吃多少亏。
“金主大人,我们明天去登记结婚吧,我有中国的户口本呢!”
时运明显还是想避过去,简朴也不像刚才那么急了,她只是悠悠闲地撇出一句,“在法律上,我是简夫人。”
“那是美洲的,无所谓,我们在中国注册。”
“简直没有告诉你吗?我们当初是在中国注册的。”
“什么?”
时运这次流露出的神情,才是真的被骗的样子,——张大了嘴,瞪大了平时总爱斜挑微眯的凤眼。
“这是真的,用不用我给你看看结婚证?”
“不用了!”
时运一副被打击的样子,且还难得正式地叫了简朴的名字,没有称金主大人,“简朴,我清楚你知道很多事,我们无论怎么做也瞒不过你,你父亲的死……简直亲口承认了,他在飞机上动过手脚,简直清理了简家的内部,只因为他没有办法更改遗嘱,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只有你……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确切地说……你帮了他,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帮了他……”
“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我恨简风行,是他让我和我妈长期生活在别人的口水和白眼中,我妈的一生嫁过几个男人,都不幸福,而我……要是没有冷清洋,我上学的时候会一直被欺负,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你知道这是多大的阴影吗?”
简朴冷笑了一声,“我不想再提这些了,他是怎么对待简直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只当是他的报应吧!”
简朴一语带过了,那些过去的是非恩怨,她没有心情想。
“简朴,以后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再有那样的阴影的。”
“不要说以后,时运,你现在就已经让我有阴影了。”
“哪有啊?”
时运报屈。
“还敢说?你答应了简直什么,让他同意你过延海来,他竟然没有跟来。”
简朴一针见血了。
“没……没答应什么……”
“还敢胡说……”
简朴一立眼睛,时运马上皮软。
“哎,简直说了孩子大人,他必须要一个,于是……”
“于是你就出卖了儿子?”
简朴瞬间炸毛了。
“我……我没,我和他讲了条件……,孩子十二岁之前在延海发展的,十二岁之后,才以留学的名义去他那里……,他随时有探试权和孩子在法律名义上的任何权利。”
“你怎么不去死!”
简朴随手抄起一旁放着的,不知道是谁顺手扔掉的拖布把,照着时运的头就打了下去。
时运一看这架势,不躲就会血溅当场了,吓得一个兔蹦,以一腿之力,拖着打石膏的腿,仓皇逃窜起来。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卖了,你卖我儿子做什么,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滚回日本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时运往哪里躲,简朴往哪里追。
棍子有几次差一点打到时运,时运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遮遮掩掩不敢说的。
“金主大人,你听我解释啊,我即使不和简直签这个协议,他也不会放过咱们儿子的,还有的就是你想让咱儿子接我那堆乱摊子还是想让他接简直那已经基本洗白且根基雄厚的简家,你答应嫁给简直并生咱们儿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
“我哪个摊子也不想我儿子掺和,你们两个少打我儿子的主意!”
简朴追累了,一手扶着长廊的柱子,一手撑腰,看着一条腿都能跳得一米远的体力超人时运,那个恨啊。
“金主大人,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是为了儿子好啊,你不想他像我一样吧,总是被人摆布着,将来再被谁利用,回了贺之家……,与简直签的这个协议,对儿子绝对有好处的,在简直的名下谁敢动他,在简家……谁敢动他啊!”
时运这么做也是委曲求全,如果被贺之家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在将来……难免会被利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苗头扼杀住。
“你这是当父亲的态度吗?你怎么不去当乌龟?”
简朴气急。
“乌龟?金主大人,我现在和当乌龟有什么区别,我只不过是拉简直下水与我一起当罢了。”
也跳累了的时运,见简朴正倒气,连忙找了处草坪跌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除掉野平正男那一战,都没有今晚应对简朴累啊。
“你……”
这个不厚道的东西,竟然不厚道这个程度了,简朴已经被气到无语。
这一晚,半残的时运自然没有进去简朴的家门,他被陈小谦掺回了李苹那里。
“哥,我早就说过了,对女人不能欺骗,你看……我什么时候敢和苹苹说句谎话?”
“是啊,你别说谎话了,你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你现在是妻奴连带着孩儿奴的模样,将来你也好不了哪里!”
被训了的陈小谦一点不生气,反嘴就说:“我家苹苹说你那是羡慕嫉妒恨,哼,再说了,我愿意!”
哪怕仅仅是维持在一个奶爸的名声上,陈小谦也觉得很满足了。他从来要求的都不多。
这一晚上,简朴过的也很矛盾。细想想,时运说得也没有错,简直肯退一步,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黄菜花看着自回来就一直席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女儿,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事,之前时运就和自己说过了,利弊都给自己摆清了,自己这个愚妇都能想通,何况是自己女儿?她只是一时缓过不来吧!
——谁要是遇人不淑,谁都会如此的。一个简风行,要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毫无情趣地走了过来,如果没有简朴,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黄菜花沏了一杯牛奶,端到了简朴的面前。
“妈!”
感到身后有脚步声,简朴连忙站了起来。
“知道你烦?可是简朴,事以至此,烦也没有用了,就如时运所说,这个结果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至少……简直不会再来纠缠你。”
“妈,他没有……”
“你还帮着他说话,妈知道你是觉得你爸对不住他,可你又没有错,别想太多了。”
或许这是其中原因之一吧,简朴也说不清楚。
“时运说得对,哪怕现在不答应简直,以后简简就不要简家了吗?他是简家惟一合法的继承人,简直想把简家给别人,董事会的那些老人也不能让的。”
这么高深的话自己妈肯定说不出来,肯定是时运那章鱼提前给灌输了。
简朴气到想笑了。
黄菜花去婴儿室时,简朴给简直打了电话。
这时,那边刚好是中午,简直正准备吃午餐,接到简朴的电话,心知肚明,时运必是把协议那事和简朴说了。
“时运都和你说了?你若不愿意……我不强求的!”
“没,我只是……确定一下!”
“嗯,就像时运说的那样。”
“怎么就同意了呢?”
这件事情,简朴必须弄清楚。简直是个从来不做无理由之事的人。哪怕注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简朴也要再确定一下。
声音轻淡低沉,慢慢的从话筒里飘出,“我不想你不开心!”
仅此一句话,简朴的泪水便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繁华喧闹的都市,匆匆的脚步,忙碌的人生。在万千世界中,还有一个人可以心无尘埃地惦记你,这是一件多么难得又多么温暖的事。
简朴挂了电话,去了婴儿室。
淡雅的木头婴儿床内,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