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出门才发现,百密一疏。
今天天气真不错,又刮风又下雨的。
时运抚过头顶的黑线,把垃圾袋丢进楼门口脚踩式入地垃圾箱内,快速返身回了楼里,从抽屉中掏出一件尘封已久的雨衣。
这还是上次打扫阁楼时发现的呢。不管什么废物,总有用上它的地方。这句话真没错。和形容陈小谦一样。
相对于时运的装小白,陈小谦恰恰相反,他是真小白。要不时运也不能总叫他小白兔。
“小时哥,你怎么一点没湿?”陈小谦撑着一把透明雨伞跑进秋林老店时,时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在大雨里奔来跑去的人们,悠闲地喝奶茶呢。
这种大风天,打雨伞和在外面淋雨细想想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是一百步笑八十步。必杀技就是雨衣。
“淋雨是小,湿身是大,我怎么能不小心呢!”
时运的话你总是不能浅白地去想,这是陈小谦和时运在一起住了三个月后,得出的结论。
“小时哥……”等想通了时运说的意思,陈小谦已经一脸囧态了。
“美女,麻烦来两个圣代!”
帅哥的威力是无穷的。何况又叫一声‘美女’。小时随手一招,那边已经很忙碌的服务生立刻跑了过来。
“先生,要什么口味的?”
服务生笑盈盈地问完。
陈小谦一脸垂涎地嚷道:“麻酱味!”
不只服务生窘迫不知所云,镇定如时运,也差一点把嘴里的奶茶喷出去。
“你减肥减坏脑子了吧?连我这种失忆的都知道圣代没有麻酱味的。”
“怎么会没有麻酱味的呢?那我吃冰淇淋吧!就要麻酱味的。”
陈小谦对麻酱味的冰淇淋,更准确一点是麻酱味的雪糕情有独衷。这和他小时候的悲摧往事有关,不细提了。
“好,美女,只要是麻酱味的东西,一样给他来一个,给我来个草霉味圣代,加一块抹茶甜点。”
“好的。”
服务生小姐冲着时运笑得很甜,其浓度已经超约经典冰淇淋哈根达斯了。
不可否认,论好看的程度,时运是不及陈小谦的。陈小谦的那种好看已经完全超越了花样,直追美的最高境界,——无性。
在陈小谦那张娇花似的脸上,是看不出男女区别的。
说人妖是有点欺负他了,可这世间万千词汇里,也只有人妖这两个字能形容他。
时运则不同。气质与外貌兼修。用时下很流行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很刘很朝伟。
女人嘛,更多的还是喜欢时运这种有着阳刚气魄,又稍稍带些阴柔忧郁气息的男人。
免不住也就多朝他抛几个媚眼。
时运也不羞涩,来者不拒地接收,却也仅限于点到为止。
女人,还是家里的那个好。虽说外表与内里严重不附,不过闷骚别扭的也挺有趣味。想着那天然呆的清纯面孔,被自己逗弄得欲火中烧的模样,就忍不住地挑起唇角。
“小时哥,你笑什么?”
坐在对面的陈小谦瞟着时运变来变去的面孔,心里很没底。临行时,三哥嘱咐的话,还在耳边响着:把你自己赔出去,也别在把小时拐进来。
“笑你上辈子好像没吃过麻酱。”
“我上辈子的事小时哥你也知道,真是太厉害了。”眨着小鹿似的大眼睛。
这马屁拍的,功夫越来越渐长啊。
“最近有没有挎上新的金主啊?”
各种冰淇淋和小糕点上齐后,时运把一根麻酱味的雪糕放到陈小谦面前的小碟里。
“没,生意冷淡。”
陈小谦这小身段小造型,最适合做的不是牛郎,而是MB。
一定要注意,牛郎与MB这两个词,虽说字面意思大体相同,其实是有区别的。
牛郎,男女统吃。MB,兼修一门。此一门,自然是菊花门。
可惜的是陈小谦这个看起来很受很妖孽的男孩子,在这方面却很有坚持很有气节很爷们。只好男不好女,只能上不能下。
他的生意因此很郁闷,很消极。在流光的红榜上,排位仅高于垫底的时运。
流光的老总三哥自然不能看着红果果的人民币外流,也逼着陈小谦试过一个。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土鳖,不到半个小时,差一点要了陈小谦半条命。陈小谦的声音叫的比杀猪还难听,叫得那只土鳖当场犯了心脏病。陈小谦半个月没下来床,一看到男人就想吐。土鳖被送进了火葬场。
要说三哥这人,还是不像其它经营这一行的老总做事那么绝的。没做过把人往死路绝路上逼的造大孽之事。
没办法,都出人命了,也就此放过陈小谦了。
但陈小谦再不济,那也能找来李苹这样的客户。固定客源还是有的,谈不上高收入高回报,却也可以弄个持平,偶尔还有回头钱。
轮到小时,完全是逆差还好说。时运总能带来官字口的人。陈小谦床上出了人命,都没引来110。时运那屁大个事,警铃和救护铃总是应屁声而到。
后来三哥特意去庙里算过一签,说小时这人就是命犯劫官星,绝不能留。这还好说,还不能硬赶,因为命太硬,赶不好还会牵扯自身的。
做这个行业的人,要是不信点什么,晚上都是睡不了觉的。大师的话,三哥怎么能不信。那一段是愁得头发哗哗地掉啊。
幸好,关健的时候简朴出现了,带走这个祸害。三哥恨不得跪在简朴脚下,管简朴叫亲娘了。感激的五休投地。
此次听陈小谦说时运有事约他,差点买飞机票出国去躲了。
“听哥一句劝,你就死攀着李苹别松就是了,她是你惟一的出路。”
“我知道,可李姐那里……,李姐条件那么好,眼光当然高,我听人家说,李姐最近去香港了,听说看上一个三线小白脸……”
麻酱味的冰淇淋都堵不住陈小谦满嘴的醋酸味。
怪不得这几天没看到李苹。原来是本地的满足不了她,找外援去了。
“日子还久,你慢慢来,外面再好,还能不回家,”后又补了一句,并伴以时运式眯眯笑说:“哥帮你。”
“谢谢小时哥!”
“先别谢,哥也有事求你,我身份证的事,你和三哥说了吗?”
身份证这事迫在眉睫。越早和简朴并在一户,时运才能越早放心。
“身份证?我和三哥说了,小时哥,不是我吹,这事我都能帮你办,咱何苦弄个假身份证呢,一步到位,弄个户口就是了,不过是农村户口,还没有地,行吗?”
“行,有身份就行!户口就更好了,你想怎么办?”
时运有些高兴。要是能弄个真的,自然比城市的假身份证强。
“得花点钱疏通疏通,我们那个村的村长还不算太贪心,可镇上乡上的关系,也得走动走动,办事没有不花钱的。”
“钱不是问题。”
时运这话听得陈小谦直羡慕。短短时间内,小时哥就抓住了简小姐的钱袋子,真是有手段啊。自己这里还没套到李姐的电话呢。
“我们家那边总有超生的,对户口的意识也不强,结婚都不登记,我也是到了这里打工要办暂住证,才回去补的户口和照的身份证。你只要说是当年超生的,现在想去外地打工就行,挂在我家户上,我让我爹给你做证明人,你只要认罚就行。”
陈小谦的家来自落后的大西北农村的山窝窝里。那地方业余娱乐就是生孩子。特别是二三十年前,计划生育这股暖风,还没有及时吹到那儿,满坑满地都是娃。父一辈、爷一辈都是那么过的,谁记得给这些娃挨个上户口啊,都是用到的时候,才想起来。有的三四十岁的,现在也没有户口呢。
“这样就行?”
时运有些晕乎。他对中国国情的了解,和他刚失了忆的大脑一样,那是一穷二白,毫无印像。
“行,你放心好了,准备个一万二万的,事准成。”
陈小谦说着,把最后一根麻酱味的雪糕塞进了嘴里。
“好,这事要是成了,哥每个月都请你吃麻酱味的雪糕。”
“谢谢哥!”
雨过天晴,两个人也商量得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