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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求生

幸福离我很远,尤里安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寒冷,饥饿,伤痛,轻视,侮辱,尤里安感受到很多只有成年人才能够经历的事,但这不是他特殊,他不幸,因为这就是他们绝大数人的命运。

他羡慕那些纯种精灵,羡慕那些纯种人类,羡慕那些所有拥有完整血统的人,甚至是野兽,因为他是半精灵,是没有姓氏和传统的低贱种,他,或者他们,都一样。

尤里安习惯了这样的凄惨遭遇,只要活着!

但是,有句话讲,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如果比惨,总有人超乎你想象!命运会给你的人生设置上线,让你在顶峰不得存进,但绝不会给你的生命设下底线,给你一个回转的希望。

难得找到了同样属于半精灵的群落,艰难迁移,希望找到暂时栖身的地方。没想到,在之后遭遇到了来自狗头人的袭击。

鲜血,死亡,如影随行。

如果还有什么可以失去,那就只剩下生命了。

幸福、希望、未来,父母、亲人、朋友都已经被掠夺,唯有生命,还在手中,不能交易,也不能守护。

尤里安很早就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他所有想法,只希望给自己的妹妹伊芙蕾尔更好的生活。

当他们两个被狗头人俘虏,当狗头人士兵举起弓箭对着他和伊芙雷尔的时候,尤里安第一次感受到,绝望之上,仍然有着绝望。他能做的,只是抱着伊芙雷尔,至少让她不用看着死亡降临,至少,能让她多活哪怕那么一刻,再走向死亡。

真是可悲呀,尤里安!

正当他决定接受自己的命运,接受无能为力的现实的时候,命运似乎终于给它射来一道曙光。

未知的强大,给予了他们希望。

尤里安突然发现还有希望争夺命运的时候,这个本来准备放弃的少年,全身战栗着。

他匍匐在地上,在充满血腥味,尸体横陈的地上,慢慢的朝前爬行。他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妹妹,同样没有发出声音,沉默着,紧靠着他。他能给自己最爱的妹妹,也就只是一个坚强的眼神,和一个一如往常的笑容。

活下去!

在爬过一具尸体的时候,有一只手抓住他身上破烂的衣服,尤里安转头,看到了血肉模糊的脸,也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双眼,镶嵌在这一片恐怖的形状中,冷冰冰地看着他。

尤里安没有动,没有挣扎,他停下爬行的动作,转过头,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看着曾经可能熟悉但现在已经变得恐怖的脸,看着那脸上血液由温热的鲜红到冷艳的黑红,直到那双眼睛慢慢失去光芒,让一切恐怖终于覆盖全部的面容上。

不幸的人只有靠着自身的强大,努力与命运抗争,才有可能生存。弱者如果失败,就接受吧,不要打扰其他弱者。

尤里安用力去掰冰冷的手指,用力去撕扯身上的布料,又不敢有大的动作,虚弱的身体没有这样大的能力。他看到跟在自己边上的妹妹,张口咬住了那几根冰冷的手指。

尤里安用力扯住了妹妹的头发,扯开了妹妹,只让他自己一点一点咬开了那几根手指。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应,只要靠近那棵大树,他和伊芙蕾尔就有可能生存下来,所以啊,哥哥,请不要拦住前面的路。

当他终于匍匐在阴影当中的时候,抬头去看眼前的树,就像曾经的父亲跟他讲述的故事那样,精灵诞生于泉水,长于神树,神赐永恒!他在面前树上看到的,是希望,是坚强,是寄托,也是怨恨!

但他能做的只是在阴影当中尽力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妹妹,遮蔽在自己的阴影里。如果真有他们的神灵存在,那么请一定要在现在,给他展现神迹。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心中对神,发出的祈祷。

透过二楼的木门,陈生看到了,俯身在阴影当中的两个精灵。一动不动,甚至都不知道是否已经死亡。

陈生没有贸然就打开树屋去拯救俯身于阴影当中的精灵。只有隐身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现在就是在做这隐身在暗处的狗头人的敌人,保持最大的威慑力!

他先是动用自己的魔力,让树屋分出一部分的木质,延伸向木牢。

由于当初设计木牢的目的是为了吉尔纳人,所以这个木牢就是简单的留有空隙的木板拼接而成。这会让弓箭穿过空隙射中里面的人。

陈生的想法非常简单,他要直接把木质牢笼变成为没有空隙的木箱子。他的精神借由树屋的核心,能够有更大的影响距离。而木牢原本就属于他魔力的造物,很容易再次接受他魔力的改造。

木制的牢笼迅速发生改变,原本的空隙自然而然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完整的墙壁。做完这一切,陈先密切关注着林间的动静,同时他也看到,地面上的小精灵,直接爬进了箱子里。

陈生马上抓住机会,直接将整个笼子合笼,只留下了几个小的透气孔。这样不管在哪个方向上,弓箭都很难能够伤害到里面的人。

同时,陈生也准备好了水枪。如果狗头人用火箭,想要引燃这个木箱,陈生也能马上使用树屋里的水来灭火。只要木箱没有被完全毁灭,陈生就有把握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个牢笼重新复原。在这个丛林里面,不缺的就是木头。

在木牢刚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陈生清晰地看到到两个小家伙抖动的身体。这样的变化可能吓到他们了,不过后面他们自己进去,真是觉得他们非常了不起。

能克服自己的恐惧,在恐惧当中做出最好的选择。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林间再远没有出现狗头人的声音,陈生才算是真的放心下来。不过他仍然不敢打开树屋的门。狗头人射杀精灵俘虏、向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精灵补射的行为,让陈生知道,他们不是野兽,而是真正拥有着狡猾智慧的智慧生物。

说不定现在林子中间就有着这样的刺客,端着弓箭,正一动不动盯着树屋的方向,就等着陈生打开树屋,露出自己的身体,然后被他一箭爆头。

熊就熊住。

随着夜晚的来临,陈生感受到了来自丛林当中的威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林间,似乎能够发现有一些幽光正在林子当中聚集!

是什么东西?

是眼睛吗?会发光的眼睛?

陈生紧张地看着这些从密林当中冒出来的光芒。

这些光芒聚聚散散,看上去没有实体,又给人也很危险的感觉。在黑暗笼罩当中,陈生听到了物体被拖动的声音,听到了不知名野兽的喘息,撕咬声,甚至是骨头破裂的声音。

慢慢的,光芒越聚越多,开始向着树屋的方向蔓延过来。

这种看上去像是光点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却绝对不会照亮边上的空间,就像只是一个纯粹的光点,你能够看到它,却看不到它身边的事物。

陈生的心紧张到极致,这种东西是他难以理解的存在。他聚集起魔力,让魔力在自己的身体当中疯狂的运转起来,让魔力在树屋当中奔腾起来。只有这种驱动力量的感觉才能够抵消他内心的紧张感。他已经在聚力。一旦这个光点靠近他的树屋,他就全力向着光雾射出木矛。

随着陈生魔力的流淌,属于他属于太阳花的魔力开始展现出不一样的特性。陈生发现这些虚无的光点好像被阻挡在一个距离之外。就像是整个树屋变成了一个超大的火炬,那些光雾就像是冷气,一旦靠近火炬一定的范围就会被驱散掉。

最后,在一个无形的面上,陈生看到了光幕形成了一整面墙。墙的对面,是幽光聚集成的光幕。这光幕涌动着,想要穿过前面无形的屏障,想要吞噬位于身后树屋当中的陈生,或者说想要吞噬身后所有东西。

光雾在扭动,形成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形状。但最终,难以跨过无形的屏障接触到树屋,最后只能缓缓退去。

陈生就蹲在二楼的观察口前,努力的挺直身躯。一个晚上他都在警惕着这光雾,也在警惕着这光雾背后发出异响的生物。直到光雾退却,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与他相同的,是尤里安。他全程看到光雾的形成,他甚至看到了光雾背后恐怖的生物,在撕咬着地上的尸体。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靠在墙壁上,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安全。

直到光雾被无形的屏障遮挡,他才真的感觉到自己遇到神迹。

似乎真的活下来了。

尤里安看到翻滚着退去的光雾,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但是,他完全不敢就这样轻易睡去。他强迫着紧张疲累的身躯,怀抱着自己的妹妹。期待着阳光的到来。他看着妹妹熟睡的面容,看着她身上残破的衣服和充满血污的脸,听到了她安稳的呼吸声,他什么都能坚持下来。

如果有神的话,请一定让我们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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