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段历史,奕珏毫不知情。
当年,老汗王仗其磐石心志,历经与大羲几度商榷,最终敲定出使事宜。
此次,除了厚重献礼,老汗王还秘密封存了一份心意。
那便是,把当年只有十三岁的嘉烨送进汗宫,纠结数人建立体系,专门教习嘉烨文化、礼仪、琴棋歌舞,只待一年之后随行,成就与羲联姻。
老汗王生有四子,却无一女,之所以选择嘉烨。也正因如此,无欲谋求帝妃之位,而把目光锁定在,小嘉烨两岁的奕珏身上。
嘉烨外表看似柔弱,内里性格倔强,极有主见,自小最大心愿,便是去草原以外的地方闯荡。
这件事,无疑是对嘉烨的另类成全。
嘉烨冰雪聪明,自是受教。
从入宫第一日起,她就以担就奕珏王妃为己任,加之自身容音清丽,一年功成,气度仪表,活脱大羲名门之后。
怎奈,天时,地利,独缺人和,老汗王抱病身逝,出使自然溃不成行,临终前,老汗王留下遗诏,命宏继位,亲指嘉烨为后。
老汗王如此安排,无疑是对嘉烨的最高认可,更多的,也是顾全耶鲁家族,和嘉烨个人的颜面,实属周全。
嘉烨却如黄粱梦醒,她宁折不弯的性情,根本无法接受突变,虽从王妃越身皇后,但她早已心系奕珏,不可转圜。
还是她的父亲最了解她,就在嘉烨踌躇之时,将她唤去,只说了两句话,便解开了她的心结。
“人要把握命运,首先要把握自己。”
“得到的前提,是舍得放下等价之物。”
耶鲁王能从平民走到今日地位,甚至成为老汗王的异姓兄弟,眼界和格局必是与拥有的一切相称。
他不劝解,亦不开导,只是点到为止,且不言明,留给嘉烨独立斟酌,自小到大,也恰恰是这种方式,成就了嘉烨的独特个性。
其实,他是告诉女儿,要珍惜自己手中的一切,抓在手中的,才是自己实在拥有的,还有,就是“放不下”,才是阻碍自己前程的唯一之敌,想赢,必须放开怀抱。
嘉烨自小耳濡目染,巧于变通,当下只是一叶障目,为情所困,如今听罢父亲言传,霍然清醒,悠然一笑,转身而去,遗下一抹凌傲身姿。
耶鲁嘉烨成为宏的发妻,一国之母。
转眼八载。
她是一位称职的皇后,对宏的兄弟仁爱,对黎民百姓温和,对宏诚实体贴,一心无二。
就在今日,小妹匆忙而回,告知偶遇奕珏始末,宛若投入嘉烨如镜心湖的一块石子,激起千层涟漪,进而潮起翻涌。
耶鲁瑢瑛,与蕊流同年,自小跟随嘉烨身边,虽为姐妹,亲如母女,当初之事,嘉烨虽已释怀,却难免有遗憾,遂将小妹名字改赐“瑢瑛”,意为玉之光影流音,以喻追思。
嘉烨待瑢瑛无比宠溺,对其任性满足,对其无理纵容,她把施与瑢瑛的极端方式,当做是对自身缺憾的一种弥补。
论及缺憾无非有二:
一是不能与奕珏相守。
二是桎梏草原不得出。
此刻的他,近在咫尺,温润如玉,优雅清冽,人如其名,怎不令人动容。
眼前的他,比她想象中更完美生动,单是那张足以媲美女子的绝色脸庞,便已使人一眼万年。
嘉烨深谙自己远不如父亲,她明白知晓,早在八年前深埋于心的情种,在见到他这刻,便破土萌芽了。
她偷偷欢喜着,高傲却使她让所有情绪不形于色。
“王爷,既天意如此,不如大羲与我耶鲁家前缘再续,可好?”嘉烨虽见奕珏微怔模样,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不知王爷是否婚娶?”未等奕珏回复,嘉烨便甩出第二问。
“尚无。”奕珏并无错愕,悠悠风洒回道。
“如此,甚合。”嘉烨莞尔一笑,接着说道:“待我先与宏议定,再请王爷来细谈。”
“奕珏告退。”说完,奕珏行礼退至殿外。
至此,奕珏心中已晓大概,无非又是一段红线,欲配一桩姻缘,单观“瑢瑛”二字,不想也知对方是谁。
蕊流抱膝坐在榻上,眼望房门,奕珏进来,两人目光碰撞一处。
奕珏的脸忽然转红,错了开去。
似情窦初开的少年,与蕊流共处时光里,奕珏变得愈发拘谨,蕊流却正相反,从不避讳,不管肢体,还是内心。
“让我猜猜。”蕊流直视他逐渐接近的身影,眼睛笑成新月,“皇后想指婚给你,对不对?”
奕珏在榻沿缓坐下,背对蕊流,没有回话。
“那便是了。”蕊流自答,看着奕珏寂寥背影,不由得也沉默起来。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件东西。”奕珏突然开口,身子没动,依旧背对着她。
“你要什么?”蕊流问。
“信任。”奕珏简短干脆地说出两字。
蕊流又是一阵沉默。
“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信任我。”奕珏似在沉思间隙吐出这句言语。
奕珏岿然不动,这使蕊流愈发不安,双手勾过他的脖颈,欺身将他扑倒。
蕊流跪坐奕珏腿上,双臂撑在奕珏两侧,居高临下直视着他。
奕珏双眼平静无波,回望蕊流。
“看来是要和我抢人了。”蕊流眉头微挑,倨傲说道。
奕珏本还严阵以待,蕊流突如其来这句话,殆尽了他心中肃杀气氛,他不自觉地轻笑出声,也在同时,心间升起暖意。
蕊流若爱你一分,会让你感受到有三分,若爱你三分,便会让你感受到十分。
就算有这三分,奕珏已然知足。
蕊流抬起右手,轻抚奕珏侧脸,而后,顺流而下,拉扯开他衣领,附身,唇随后贴上他颈窝,吐出舌尖,缓慢舔舐。
“蕊流……你不能这么对我……”奕珏极力压制声音,却也掩饰不住颤抖。
“这样对我,堪比凌迟。”奕珏艰难吐出这句,再说不出任何。
蕊流停了下来,却未离开。
猛然地,咬了下去。
奕珏倒吸一口气,差点叫出声。
稍纵即逝,蕊流略微松开,唇舌替代,狠狠吮吸,奕珏再也无从经受,一把推开蕊流,霍然起身,跌宕离去。
蕊流望着奕珏消失方向,露出满足地笑。
“这印子,半个月也消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