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摇了摇头,终觉得是自己有些狭隘了。
带着采薇在轮船上下了两层,方到了位于轮船中部的大餐厅。傅长歌眼见这里人头涌动,忙拉了采薇的手。采薇亦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多的西洋人、东洋人,正兴奋,旋即想要挣脱长歌手,哪知傅长歌手握得更紧、更附在采薇耳边问道:“这里人多又杂,你可记得我们的船舱如何回去?”采薇这才摇了摇头,只得也紧紧地攥着傅长歌,另一只手连忙拉了杏儿在餐厅里找沈素笙、沈素筠兄妹。
找了两圈,总算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与四个年轻人聊天的沈氏兄妹。采薇高兴地与沈素筠招呼,因着都是年轻人,索性拼了桌。沈素笙变向各自介绍起来,那四个年轻人乃是三男一女,个最高的那位是钱书同,那个女孩儿是她的妹妹钱书清,这两位带着浓浓的湖南口音,是湖南的人;还有一个穿青布学生衫的是孙家润,而那个带鸭舌帽的男子则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安己,我与家润兄都是四川来的!”傅长歌与采薇也做了介绍,因两人并不同姓,只说是表兄妹,赵采薇见那四人衣着普通。便只说是杏儿是自己的妹子赵友杏。于是傅长歌一行又兄妹二人,变为兄妹三人。
傅长歌见他们的菜都已点好,也寻了船上的侍应前来,要了菜单说是不如大家一起拼餐,也可以多得几个菜吃。九个年轻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一些国内的事,又聊了聊到法兰西以后的打算。方知道这四个年轻人是去法国勤工俭学的,杏儿听得眼馋,悄悄请采薇帮忙问问,勤工俭学的具体情况。
只见杏儿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向带鸭舌帽李安己问道:“这位李大哥,这勤工俭学要如何才能够参加?可否为杏儿详说一二!”那李安己本就是个性子颇活泼的青年,见她询问,立时认认真真地说了。这边李安己与杏儿聊得投机,那一边傅长歌与沈素笙早就熟识,钱书同也是一个擅言的,几个女孩儿相互问了年岁,采薇、沈素筠、钱书清、倒也大致相仿。只有孙家润不大说话,但大家索聊的话题,他都听得极认真。大家边吃边聊,极是愉快。吃完晚饭后,众人相邀绕着甲板散步,等太阳下山,方才相互道别,各自回房。
沈素筠见傅长歌携着采薇回舱的背影。叹了口气,只说:“过去母亲总说这世事十全九美,今日见了长歌君和采薇小姐,方知这世上真有十全十美之人。”沈素笙道:“长歌君倒是一贯如此,只是采薇小姐的确是个颇有见识的女子!”
沈素筠略有些嫉妒,却只说:“哥哥如何就看出采薇小姐颇有见识了!”
沈素笙道:“晚餐时,我们说起年初在广州召开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你可记得大家都如何说的!”
沈素筠略略回忆:“好像大家都觉得挺好,毕竟是全国革命战线第一次联合在了一起,是我国之希望!”
“是啊!”沈素笙点点头,“可采薇小姐却只说了一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本是《三国演义》开篇的一句话,但是我仔细琢磨,这联合战线是否真如大家期望的,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发展,还真是个问题!”
沈素筠不再言语,点点头与哥哥各自回房睡了。
那一边,三等舱中的钱氏兄妹及孙家润、李安己四人则正好住在同一间内仓中。那钱书清颇有些激动,道“此次出行真是幸运,既有同学,还有同行,更兼有三对兄妹,到了法兰西,大家一起也算有个照料。”李安己笑了一笑:“也只有你真信了傅长歌、赵采薇以及那赵友杏是兄妹!”
“啊!怎地可能不是!”钱书同有些吃惊。
“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以那般眼神看表妹?”李安己微微一笑。
从不多言的孙家润忽然道“你倒是个猴精!我亦觉得长歌君与采薇小姐应是一对儿夫妻,而那友杏小姐泰半是采薇小姐的丫鬟”
“喔?!这么贵的船票若是能为丫鬟也买,那岂不是得大富之家,方才有可能这般奢侈!”钱书清有些迟疑。
孙家润道:“他们与沈家兄妹如此熟悉,家境自然不在沈家之下!”
李安己道“哎!若是这经济上相差甚远,只怕也就是这同船之缘吧!”
“呵!莫非安己兄还打了什么主意?我看那傅公子与赵小姐倒似可交之人!”孙家润说得极为笃定。
“何以见得?”钱书同反问道。
“诚如书清所言,这么贵的船票,他们亦为杏儿买了,还大胆鼓励杏儿来向我们询问勤工俭学一事。可见没有将杏儿视作仆人,倒像是妹子般关爱。且,我见傅公子点菜时,初点了几个挺贵的菜,那赵小姐倒在底下轻轻拉他衣袖,示意与我们点得一般。可见,她知看顾他人的尊严,使我们不至于不好意思拼菜,是个善良的女子。”那孙家润一一分析。
众人道:“怪不得家润兄吃饭时不发一语,竟是去做人物分析去了!”
那孙家润笑笑,不说什么。只躺在狭小的船舱中,聆听着海浪击打船舱的声音……
不多时,众人便都已进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