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像母亲、姨妈这般的!”林章甫说完,心中暗道幸好没饮酒,若是饮了酒,只怕这话转不过来了。
你这猴精,这嘴巴也跟抹了蜜一般!”林母和傅王氏听他这般言语又笑了一回,这一顿家宴虽然分了男女席位,这边却也吃得高高兴兴。林父十分好酒,傅长歌又事先备下好酒。于是三人一边饮酒一边聊一些国家大事,席面竟散得比傅母这边晚上了许多。
采薇刚睡着,就听得蕊儿和彩姐儿在外面唤,说是少爷喝酒醉得厉害了,空桑遣了人来问,如何安置!采薇道:“且将少爷扶进房里,备上温水和蜜糖水!”
赶紧起身,批了一件衣服,将床上的被子弄得像是自己刚从这里起来一般。待众人将傅长歌安置好,采薇轻轻将傅长歌的头枕得略高一些。用手试了试额头,竟然烫得跟发烧一般。一摸荷包里的醒酒药,竟在那日全部已经喂傅长歌吃了。只得命蕊儿抬了一盆凉水来,一把一把的冷帕子换过,总算稍微好一些。用勺子舀了蜜水,想要喂给傅长歌吃一些,却也喂不进去。看样子得他自己酒气散尽方才能醒过来喝水了。
让彩姐儿抬了一个大桶来放在榻旁。方才让丫鬟仆妇们下去睡了。
采薇抬了张凳子在床边儿上坐着,时不时起身用手试一试傅长歌的额头,又换上一两回帕子,方才靠在床边睡了。到半夜忽听得长歌道:水……水……采薇连忙将蜜糖水喂了,半夜又吐了三回,总算安稳地睡了。
采薇方才回到纱橱里,安心睡了。
第二日,采薇起得极早去给婆母请完安。傅王氏又问了问长歌的情形,采薇一一答了。傅王氏便催促采薇回房照顾长歌。采薇踏进房门,见傅长歌靠在枕头上,两眼依然有些迷离,忍不住道:“酒量既不好,又喝那么多!何苦来!现下可好些了!”
“好了很多,只是这头还是痛!”傅长歌“口也发干!”
采薇摇了摇头,又端起蜜糖水一勺一勺地喂了不少。又让彩姐儿熬了些米粥来,哄着傅长歌吃了。终于熬不住,也趴在傅长歌的床边睡了过去。傅长歌酒早已酒醒,想着那日与母亲言及要带采薇一同前往法兰西,母亲却顾左右而言他。只说问过亲家,赵氏夫妇皆不愿女儿远去。这些日子多方打听,方才知道这些年家中经济亏空严重,若不如此,又怎会与赵府联姻?看采薇侧伏在床前的半张小脸,不由得伸出手去,轻拂了拂她的略有些零散的青丝……一别两欢各自安好,采薇,你这般对我却要教我如何一别两欢?
左右睡不着,干脆起身抱了采薇置于床上,帮她脱去鞋袜、掖好被角,又唤了杏儿进房候着。方才起身离去……
待醒来时,采薇见自己竟躺在这床上,心中有些诧异,杏儿叽叽喳喳地把情形汇报了一遍,方才点点头。又重新洗漱一番。方才到了花厅,采薇见竟是自己院子里置备的晚餐,心下好奇。长歌道:“章甫被林姨父带去访友去了,母亲知你看顾我辛苦,便让我们自己小院子里开餐。”采薇微一点头。
入了座以后,傅长歌命下人们全都下去。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方道:“你与杏儿的护照已经办好,且寻一日与杏儿去镇上拍一张照片,贴上即可,我们本是从沪上出发,待出发的时候去补个章子便可。只是,我与母亲提过带你与我一同回法兰西之事,她有些不大同意。”
采薇拿过信封来,一看是中华民国北洋政府驻沪办事处发放,想起前段时间傅长歌说的是到京师总理府开具,有些疑惑。傅长歌以为她疑惑为何傅母不大同意。只说道:“母亲本是担心我学成后不回家,故而……”
采薇笑了一笑,眉眼如鲜花绽放,道“长歌君不必解释。你母亲那边我自有办法。采薇疑惑的不过是这护照怎地是从沪上开出来的。”
长歌道:“这些年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呢,去年顾总长组织了‘全权代表办事处’,有了唯一外事统筹机构,是以护照不似从前了!”
采薇点点头道,“是以章甫说这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一切都在变!”
“是啊!”傅长歌点点头“一切都在变,却不知有何是不变的了!”
采薇沉吟不语,心下感叹世事在变、世道会变、人心亦会变,又如何求得不变之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