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代绫随手从衣柜翻出衣服,换上后拿了几本书塞进了书包里。
而窗口处,黑正在吃着它的早餐。
三千代绫看也没看它,直接破门而出。
她与其他的同学不一样,她要出校,就要写出校申请书,哪怕只是单纯地出去买东西。
虽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仔细想了想,倒也理解。
行走在大街上,三千代绫拉低了些帽檐,穿梭在人群之中。
毕竟现在是「公众人物」了……更何况,她这次出来……也不想引人注目。
最终,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三千代绫扫视这几家花店,感觉都差不多,就随意进一家店,买了花束。
金色的阳光只照得到她的下半张脸,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下显得冰冷。
花束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好看了。
电车站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会,三千代绫倒是开始担心起自己怀中的花束了。
早知道,就打车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将怀中的花束抱得紧了些。
电车到了,三千代绫几乎没有动,就被人群带进了电车里。
差点,她的帽子差点就要掉,还有她怀中的花束,也差点要被挤了。
无可奈何之下,三千代绫悄悄动用了「个性」,将花束保护起来。
电车上的三千代绫只觉这段时间格外地难熬。
直到到站,她成功从人群里挤出去,才松了一口气。
而她的额头上,也出现点点的汗水。
三千代绫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与「监护人」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种方式。
内心复杂,她定定站在一个墓前,怀中抱着花束,目光不移地盯着镶在墓上的黑白照片。
周围很安静,只听能听到清脆的鸟叫声。
“好久不见。”三千代绫缓缓吐出这四个字,神情略悲伤。
对于这个身体来说,上次还见过一回,对于「她」来说,已经好多年都没「真正」见过这个「监护人」了。
她弯腰,将花束置于墓前。
「监护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承认「她」存在的人——
蓝眸微暗。
……
那天,她遵循着安托涅瓦的习惯进入了一间病房看那位名义上的监护人。
雪白的床上,躺着苍老面孔的人——她的监护人。
她看了看桌面上放着的一盆水果和一把水果刀。
沉默片刻,三千代绫上前去,拿起一个梨子和水果刀,把凳子和垃圾桶挪到让自己舒适的位置。
随后,削起了皮。
虽然开始削皮的手法很生疏,到后面,削的皮竟然没有断。
躺在病床上的监护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刺眼的白色眼光闪了一下,他眯了眯双眼,随后便没再在意。
把皮削干净了,三千代绫割下一小块的梨肉,起身,喂到监护人的口中。
监护人双眼闪过什么,却也咬住,咀嚼,吞了下去。
梨的甜汁让他此时的心情大好。
就在三千代绫正要再割下一块梨肉的时候。
他说话了:“你不是她吧?”
三千代绫手中的动作停止,只不过是沉默了几秒,她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她尝试着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然而,监护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僵住:“她才不会那么细心削水果给我吃。”
心头一跳,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片刻,她若无其事地割下一块梨肉,再次送入监护人的口中。
监护人并没有拒绝,甚至脸上浮现了几分享受之意。
“嗯。”一个音,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她就这么直白地应下了。
再次割下一块梨肉,送入监护人的口中,监护人依旧没有拒绝。
两人谁也不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的下文。
“您想知道我们的事情吗?”她问,言语中,依旧听不出任何情感,但又不显得冰冷,反而让人觉得说话的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监护人挑眉:“你说吧,我听着。”
她抬了抬眼皮,看着床上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病人的监护人。
随后又收回目光,不急不慢地陈述道:“我……很早之前就存在了,比……她还要早,但是,我总是被绫遗忘,甚至是不放在眼里……”
“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我存在的意义在哪里……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存在有什么意义并不重要,只不过是绫希望我存在,我便存在着。”
“我是绫,也是安托涅瓦,而我所要做的就是保护她们,哪怕她们心底是否需要着我。”……
……
三千代绫将右手放在了左胸心脏的位置——有规律地跳动着。
就好像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一人。
……
“那你也得有个名字。”
“你就叫「希望」吧……「希望英雄」。”
“你是她们的希望,也更是世人的希望。”
“……一切都拜托你了。”
这便是她的存在的意义?
——背负着所有人的……
……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三千代绫的身上,灿烂无比。
蓝色的眼睛像是掺杂了冰渣子。
她要背负的东西很多……很多……
只是……为什么又是她呢?
想着自私的事情,沉默了一会,三千代绫猛然僵住,内心一阵后怕。
她仰头看湛蓝的天空,无数思绪翻涌。
最终却像是放弃挣扎了,但又像是释然了一般,双手无力地垂下。
也不知道三千代绫是想到了什么,面露笑容,仿佛像是对遥远的什么东西充斥着希翼一般。
白皙的右手慢慢抬起,伸往天空,直到完全举起,猛然握成一个拳头。
正是因为自己有所「背负」,才会感到「活着的实感」不是吗?
她不同于「安托涅瓦」。如果是“安托涅瓦”才会往完全坏的方向去想。而她,到最后都会把一件事情想成是好事。
——或许,这有点自我欺骗的意味。
现在的她,有了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与此同时,也是一个感觉有些遥远的愿望。
但,只要是「她」,还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哪怕是把「绫」和「安托涅瓦」都解决了?
「她」很贪婪,想要「真正地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没有任何实感地「活着」。
「她」不想再受她人的束缚,哪怕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绫」也一样!
去完墓园,三千代绫并不打算这么早就回雄英学院。
毕竟,想要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写申请书才能出来,能不麻烦吗?
于是,三千代绫带着极好的心情进了一家咖啡店,而这家店,可是这个区最好的咖啡店,只不过,很少人知道罢了。
她安静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悠哉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来看。
直到咖啡端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放下手中的书,拿起咖啡杯,正打算轻抿一口的时候,动作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三千代绫抬头看去,露出一个笑容:“啊啦,这不是治崎吗?好久不见啊。”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戴着鸟嘴的男人。
他的头微仰一度,金色的眼睛锋芒毕露。
杯中倒影着三千代绫的笑颜,显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