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互通心意之后,仲堃仪心里就乐滋滋的,就算有些流言蜚语,不出两日也就自然消散了。
起初仲堃仪还很是疑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苏严在暗中相助。
虽说他和苏严不和在天枢可谓人尽皆知,毕竟一位傲世无人,一位自尊不卑,谁也让不得谁,因此常常在朝堂之上争辩,却中心都是为了天枢社稷。
因此私下里他和苏严也是彼此欣赏,二人也是时常与孟章一道共商国事。
如此想来,仲堃仪也就释怀了,下了朝会,仲堃仪就赶紧跟着孟章去了书房。
“堃仪,今日怎么这般温顺。”孟章忍不住笑着,今日的仲堃仪竟然在朝会之上,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和苏严干起来,这多少倒是让孟章有些惊讶。
“大概因为……没喝假酒,所以比较怂。”仲堃仪才不会说是因为想感激苏严,所以忍了,只好将锅都推给了假酒。
“都叫你少喝假酒了。”孟章信以为真,无奈道。
“所以今日堃仪未曾喝。”
“倒是我错怪堃仪了。”
仲堃仪笑笑,眼里竟充满着些许自豪:“大概是我喝假酒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吧。”
“不论堃仪何种仪态,我都心悦。”孟章走上前去拍拍人的肩头。
“可是我还是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你。”仲堃仪突然变得有些正经起来。
“在我心里,堃仪一直都是最好的。”孟章笑笑,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就像在询问吃饭了吗,可仲堃仪的脸却红了起来。
“堃仪,你过来。”孟章突然想起案桌上的一幅画,走了过去望着画,朝仲堃仪招招手。
仲堃仪没有回话,走了过去,与孟章比肩垂手而立。
“堃仪看这幅画如何?”孟章指了指桌上正摊开还未及收起的山水画。
看到画,仲堃仪不由得凑近了些,认真端详点评起来:“此画色泽掌握极好,工笔极细,意境磅礴大气。”
“虽然此处有些小瑕疵,可瑕不掩瑜。”正说着,不禁皱了皱眉,继续道。
仲堃仪心里有狐疑了,按理,此人画技卓越,该是不会犯这种错误,心想此处怕是画者故意画蛇添足吧。
“原来堃仪对画的造诣也是如此之高啊。”孟章认真的看着仲堃仪,又看了一眼画,继续道,“堃仪说瑕不掩瑜,我倒是觉得苏严此画堪称惊艳。”
“苏师兄出身高贵,学识渊博,堃仪自是不能比及。”听闻是苏严所画,仲堃仪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堃仪也如此觉得吗,如此,我就放心了。”孟章绕至案前坐下,将画又看了一遍,“我想升苏严为上卿,承苏翰生前之职,不知堃仪怎么看?”
“上卿!”仲堃仪心灰意懒一拱手,“但凭王上心意,臣无意见。”
“好,那我这叫人拟旨,即日起,升苏严为上卿。”孟章心情极好,小心的将画收起,也未留意人口中称呼的变化。
“王上,臣忽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仲堃仪此刻心情低落极了,看着孟章脸上那纯粹干净的笑容竟然不是因为自己,便一刻也不想多呆。
“堃仪,怎么了,可否要传医丞?”孟章闻言,方才发现仲堃仪脸上的表情变化,赶紧起身快步到人跟前,作势就要扶住。
仲堃仪却不由得收了手道:“臣无碍,休息片刻就好。”
“臣?”孟章此刻才反应过来,仲堃仪竟是又自称的微臣,自那日后,私下里,这是仲堃仪首次称臣。
“王上,臣……”仲堃仪话还未说完,就被孟章打断。
“堃仪,你这是想在我的心口上,插上一刀吗?”孟章捂着胸口,直直的望着仲堃仪,“堃仪若是有何不满,不妨说出来,我受得住。”
“王上,您今日的举动是要逼臣向您三叩首吗?”
三叩首!
孟章身子一怔,想起仲堃仪曾给他说起的故事,三叩首一般都是在诀别之时,因无法在继续陪伴,心生愧疚便以三叩首报恩断情。
“你……”孟章眼一闭,手微微握紧,不过就是一个上卿,竟值得如此吗?
“王上,我一直没说,其实三叩首还有另一层含义……”仲堃仪赶紧上前握着人的拳头。
“哦?说来听听。”本想收回手来,但听闻还有含义,又忍不住好奇。
仲堃仪嘴角邪邪一笑,道:“一叩天地日月星,二叩高堂寿南山,三叩良人相以沫,自此结发不相离。”
孟章噗嗤一声笑出来,但是想到仲堃仪刚才竟然如此逗弄自己,就抽出了手,故作不知道:“堃仪这是何意?”
“是我说的太含蓄吗?”仲堃仪说着,上前又将人的手握住,放在自己胸膛,“如此,章儿可懂了?”
“看来,我当真是输了。”孟章笑着,仅一句章儿,他就已然缴械投降了。
“输了?章儿何故出此言?”
“输给了堃仪,输了心,也输了情。”孟章握着仲堃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呢喃着,“三生有幸遇堃仪,偕子红妆,以为永好。自此,君若不离,吾必不弃。”
仲堃仪心下感动,将覆在孟章胸前的手从人的掌心抽出,轻轻覆上人的手背,任其抱着,回应道:“悅兮畅兮,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