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瑾山放下酒杯,看看斜对面的陆传景,酒席上陆传景只顾喝酒吃菜,一句话都没说。再看看旁边的女儿,一副扭捏羞赧之态。
闫瑾山嘴角一笑:“陆兄,这位是我的小女儿,闫湘晴。读了几年私塾,现在在私立女子学校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经不住女儿喜欢读书。平时最听话乖顺,对我也是十分贴心照顾,比我其他孩子强,所以我最喜欢她。湘晴啊,快见过各位长辈。”
闫小姐起身做了一个万福屈膝礼,柔柔的声音说道:“见过陆老夫人、陆大人、陆夫人、叶伯伯,还有各位哥哥姐姐。”
陆老夫人连打量都没有打量,直接说道:“不用客气,快坐下吃饭,在这不用拘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闫小姐再次行礼:“谢谢陆老夫人。”
陆丙琛知道闫瑾山的用意,没有说话。
陆夫人重又看了看闫小姐,行为举止倒也妥帖,但总缺少一股大气,不知是见到生人放不开还是本就如此,但还是礼貌夸赞:“闫督军没想到打仗带兵有方,这在教导子女上也做得如此好。闫小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气质出众,举止也优雅。”但心里觉得,还是叶子清这个丫头招人喜欢。
叶子清看着闫小姐,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别扭,当闫小姐说话时,叶子清就看看陆传风,他倒也没有多注意她,只是出于礼貌聆听。叶子清这才放下心,给出一丝不屑的笑。
闫瑾山满意地笑笑说:“不才不才。听说您家二公子学业有成啊,曾留洋英国,学了一口英国语,叫什么英格利是,很是优秀啊!如今一看,又是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陆丙琛瞟了一眼两人之隔的陆传景,转向闫瑾山:“闫督军过奖了,犬子不才,更称不上优秀。倒是顽劣不堪,一事无成,不懂规矩。传景,还不敬闫督军一杯?”
陆传景看着陆丙琛严肃的脸,不情愿地站起来:“谢闫督军夸奖,这杯酒敬闫督军,我先干为敬。”一仰头,酒杯已空,不管闫督军有没有喝下,已经落座。
一旁的闫小姐悄悄瞥了一眼陆传景,又恢复常态。
陆丙琛一股无名之火烧上来:“不识好歹!成何体统!你这样的待客态度是谁教你的,丢陆家的脸!”
叶瑞年赶忙劝到:“陆兄别发火。闫督军,传景平时对我们都是这样,没大没小惯了,您别见谅。”
闫督军哈哈一笑,不怒反乐:“是条汉子,有血性有个性,我喜欢哈哈哈!来,陆公子,如果不嫌弃我们再喝一杯!”一桌人都看向陆传景。
陆传景从闫瑾山进府就看不上他,表面嘻嘻哈哈,心里暗藏诡计,表里不一!酒席上他一言不发,是不想搭理,不成想却怎么都没逃过。此时闫瑾山邀他喝酒,他本想一口回绝,一抬头看到老夫人冲他使眼色,示意他答应。陆传景重又站起来,毕恭毕敬:“闫督军,恕刚才晚辈不敬之为,晚辈不懂事,这杯算我赔不是!”
“没事没事,想当年我也像你一样,血气方刚,毫无顾忌。那句话怎么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后来参加了革命,也是凭着这股冲劲才站稳脚跟。我打赌,你以后肯定也会有所成!”又一杯酒饮尽。
这边厢陆夫人又敬:“闫督军,都是拙妇教导无方,让您见笑了。我替小儿敬您一杯,可一定要赏光啊。”那边厢陆传风也起来敬,连叶瑞年也找理由敬酒,直喝到月上中天,更深夜静。
闫督军酒量大,虽然经不住众人连番敬酒,但依然保持清醒。陆丙琛只顾劝酒,倒也没喝多少,叶瑞年作为陪客,自然也有所分寸。
出乎意料,醉的倒是陆传景,不知喝了多少酒,满面通红,不省人事。陆夫人早已让下人扶他回房。陆老夫人经不得夜深露重,也早早告辞回房睡下。其他人也起身准备离开。一行人又陆续走出前厅,直奔门口。
闫瑾山向陆丙琛作揖:“陆兄,这次相聚相谈甚欢,吃的也尽兴。你这个朋友交的好!还有,那件事包在我身上,明天你就等好消息吧!哈哈哈”
陆丙琛也作揖:“再次感谢闫督军能帮陆某渡过难关,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陆某能帮就定不会拒绝。”
“痛快!想必以后劳烦陆兄的地方多着呢,还请担待啊!陆兄叶兄,时日不早,闫某人也不再打扰,就此告辞!”说着,上了早已打开车门的军用车,闫小姐行了礼也跟上,军用车在浓重的月色中呼啸离开。
叶瑞年看着车走远,转身对陆丙琛说道:“陆兄,这闫督军打得什么算盘,你看出来了吗?”
陆丙琛却没有明说,冷笑一声说:“打什么算盘,明天你我都会知晓。恐怕他不只是图利,还有别的什么。”
那边在说着话,叶子清却跑到陆传风身边,关怀备至:“传风哥哥,有没有喝多?待会早点回去歇息,别让风吹着。明天让下人给你熬点醒酒的汤,提神又暖胃。”
“多谢子清妹妹关心,回去也早点歇息。”
“今天光忙着应付这个闫督军了,也没有好好跟你说说话,子成子诺也没有见到。我来的时候带了给他们的礼物,应该放到你屋里了,希望他们喜欢。”叶子清稍微有些醉,说话也带着点兴奋。
“你不用这么破费,他们什么都不缺,不过还是谢谢你。”
“传风哥哥,你不用老是对我这么客气,你这样我总觉得你在疏远我。我......”还没等叶子清说完,叶瑞年就叫她回家了。叶子清不舍:“传风哥哥,我能再来吗?”
“当然可以,你随时可以过来玩。”
“那再见,我会再来看你..你们。”
这一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