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呀!”的问语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他听到一道甜美细软的少女嗓音。浅粉色的绣金上衫镶着金丝流苏,自肩上垂下,连接在腰间,流畅而华丽。
是个很娇小的姑娘,窄袖轻衫,桃粉色的细缨系在腰间,挂着一枚千重莲图纹的琉璃金色泽铃铛,长长垂下,灵动活泼,叮当作响。
“请问,还有房间吗?”云朵般柔软的下裙随着来人的一蹦一跳而飘开层层叠叠的轻纱,露出一双缀着东珠的丝履,绘着银色的花纹。
微微仰起头来,下意识的歪了歪头,白嫩耳垂挂着的流苏羽坠滑落在纤细圆润的肩膀上,乌黑的长发编织成一条邻家女孩般清纯简单的麻花辫,因为她一蹦一跳而略微松散开来。
细碎的发贴在那张娇俏美丽的容颜上,浮着可爱的浅粉红晕。一双圆圆的杏眼泛着点点星光,黑白分明,透露着天真无邪的娇憨之色,恍如林间小鹿,灵气十足。
继第一个粽子客人上门后迎来的第二个客人,还是个小姑娘。
“还有房间。”虽然还没有从之前的鸡飞狗跳中缓过来,但生意上门,怎么能不做?“不过我并不是老板,姑娘如果想要住店的话,掌柜的在大厅里。”
“怎么走啊?”她苦恼的歪了歪脑袋,踮脚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小哥哥,可不可以帮我指一下路呀?”
宫璟初了然,毕竟这小姑娘找店住都找不到后门,很显然是个路痴,莫名其妙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伸出手指了方向,“在那里,直走就好。掌柜在那里算账,就是比较胖的那个,穿着黄色袍子。”不免多说了一些,待女孩甜甜道谢后,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失常。
毕竟离开家那么久了,突然碰上个小姑娘,下意识的像照顾妹妹一样也无可厚非。
宫璟初很快就自己忙了起来,将堆成小山的各类蔬菜挑拣出来放进菜筐,被羊祸害过的残次品用铡刀切成碎块倒进食槽,从井中打上清水填满了院落里的大水缸。
末了,预备打扫下落下的枯叶,一手拿起簸箕,另一只手去摸墙脚的扫帚,却摸了个空。
对了,他记得前几天打扫时,庞老板好像搁在大厅里了。
宫璟初一边想着待会要做什么糕点,一边找到了扫帚,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道甜美的嗓音响起,“没办法呀,哥哥姐姐们都不在,阿爹又离家出走了。我找了那么多地方,今天歇歇,明天继续找。”
她双手捧住小巧的下巴,坐在桌子上,两只脚一晃一晃的,很明显是在和胖的很有亲和力的老板说话,明媚欢悦的声调并没有带上挫败与不耐烦,尾音甜糯,让任何人都忍不住拒绝回答的声音。
家里正好只有一个宝贝女儿的中年男人顿生慈爱之心,毕竟可爱不分年龄。胖胖的脸上划过愤懑之色:“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怎么可以出去那么久都不会打声招呼呢?”
“就是就是!”她认真附议道,眼尾突然扫过了他,然后侧过脑袋来,很开心的打着招呼:“阿初小哥哥,谢谢你帮我打扫房间哦,”
除了哥哥妹妹完全没有和别人怎么交谈过的宫璟初有些僵硬:“……”虽然,他并没有打扫出新的一间房子的打算。他快速的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提着扫帚上楼了。
“又跑掉了。”女孩孩子气的咬了咬自己的指尖,点了点头朝庞老板微笑道:“多谢配合。”
庞老板瞬间栽在了桌面上,她伸出戴着一枚尾戒的手来,拽出被肉山压住的登记簿,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名字。
一蹦一跳向门外走去,额前刘海飘开,露出了浅金的一角,图纹复杂,腰上的铃铛声伴随着主人的离开而渐行渐远。
在皱巴巴的登记簿上,一大一小两个名字并排,走势奔放,一脉张牙舞爪,透着一脉相承的凌乱。
【胡汉三】【胡小巴】
距离京城十里处的春景,因为云涯帝国首都所处之地恰如其名,只是走出二三里的距离,回头便可看见气势巍峨的京城与落日的余辉点缀残天,勾勒出似紫非金的色泽,自然与人造之景层叠,更加恢弘不可直视。
而远处,隐隐有高处雪色皑皑,其下绿意盎然,间或点点桃花盛景,悠然写意如世外之景。
落花如霞,清澈的湖面好似一块剔透的镜子,折射出低低的天空与悠然的白云,是现实与虚幻的夹缝。
桃花在向下飘零,桃花在往上重回枝丫,一切之景,一面是回溯,一面是现在,仿佛即将突破时间的限制,直直向天空飘去,涤荡人心。
湖底鹅卵石交错凌乱,在盈盈水波下,折射出如梦似幻的琉璃色泽。
一道湿漉漉的水痕径直压过草地,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白色狐狸使劲甩了甩毛,身上的水珠溅在了卧在草地上嚼草的白马身上,纯白的毛发带着点点露珠,很是好看。
雪白宝马此时没了骑具的束缚,也依旧好脾气,用湿漉漉的鼻头蹭了蹭狐狸,雪白团子瞬间在草地上骨碌滚了好几圈。
肉饺立刻朝着一处告起了黑状:“嗷呜嗷嗷嗷!”小甜甜!那只马蹄子欺负我!
“分明是你先欺负白义老实。”清冷疏离的音色响起,如同素手震弦般透着优雅的余味。
那只手形态纤长,带着矜贵的闲适优雅,持着岫玉杯的手一顿,杯中酒液泛开浅浅涟漪,随后举杯饮下。那酒很烈,只是一杯下去,身上便沾上了浓厚的酒味。
索性,那人身上原有的清冷香气压过了它,使人闻起来仿佛融进了雪的纯粹冰冷与月的凄清幽寂,又嗅出了寒梅独绽的幽香。
白玉束环下发丝如墨,透着长夜的极黑色泽,泠泠霜华拂落头顶。
长长的黑发零落地从肩上滑下,带着沾染上寒潭的冷息,指尖修长通透,盘腿坐在草地上,露珠沾湿了轻纱。双眸阖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随着最后一抹夕阳的坠落,她身边冷寂的气息越发浓郁,一丝流转的血色火焰自眼尾轻颤的睫羽边泄了出来,周身令人胆寒的冰冷方才尽数褪去。
有足音在身后响起,女子小臂上的皮肤条件反射性的紧绷起来,眸中依旧一片淡漠。
宽大的袖间露出一只素白的手来,扣着一枚纹路繁复的黄金镯。
掌心冰凉的物体棱角硌人而尖锐,显然尚未经过打磨,但一定是异常难得的物件,星辉般的宝石。
“你找了不少地方,就为了个贺礼?”一件暖和的物什从肩部滑满白衣,被妖族没什么好气扔在她肩上的黑羽大氅,华丽而轻薄,上面精致的暗纹带着流水一般的顺滑感,显然价值不菲。
青纱飘飘如花瓣散开,睫羽似桃花般勾勒出媚色天成,浅绿的眼蕴着星光点点,云鬓高绾,眉尖花钿半悬,袅袅婷婷,烟视媚行,不外如是。“按照预言而来,敬人皇。”
半阖眸子敛去其中神色,以妖族的礼仪俯身优雅而臣服的单膝下跪,九条狐尾自裙下冒出,紧贴在地面上,双手交叠:“九尾青璃,愿携青丘,为宿命刀刃,为皇者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