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一直觉得六公主非池中物,也想交好一二,可惜孟昭仪之事,虽不是自家主子直接导致,却也是个诱因。
再加上今日的罚婢,怎么看两方怕都是水火不容。
既然调解不来,注定相斗,那么只能赢!首先自己的主子就不能陷入六公主的阴影里。
金钗想罢,心中自有算盘,她的家人都在贝家,只有贝才人过得好,她的家人才能好。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替主子想好一切。
“主子,得拦住六公主!”金钗轻轻握紧扶着贝才人的手,手臂的力量使得贝才人回过神来。
“对,”贝才人回过神来,扬声吩咐,“来人,给我拦住六公主!”
贝才人身后的宫人犹豫了一下,想着贝才人的脾性,还是连忙上前拦住六公主。
只不过,到底没有人敢伤着六公主。
“放开!”晏非聆神色一冷,想要挣脱拦着自己的宫女,只是到底力量悬殊,根本挣脱不开。
看到晏非聆被宫女拦住,原本没有丝毫反抗的平喜突然挣扎了起来,口齿不清的喊着,“你们放开公主!”
不料平喜突然反抗的两名宫人一时不察,竟然被平喜挣脱开来。
挣脱开来的平喜手脚并用冲向拦住晏非聆的两名宫女,先是一头撞开其中一个,再狠狠看得另一个宫女也被吓得松开了手。
解放开来的晏非聆连忙接住摇摇晃晃的平喜,伸手想要触碰平喜的脸,却又怕弄疼了平喜,不敢下手。
看出晏非聆眼里的歉疚,平喜却挤出一个看不出是笑的笑,“公主,奴婢没事。”
听着平喜含糊不清的声音,晏非聆眼眸一厉,冷冷看向贝才人。
贝才人先是被平喜吓了一跳,随后又看见晏非聆的眼神,不由得又想起之前的一幕。
当初拿着刀的晏非聆,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像她曾经看过的一场斗兽,那个连斗数场,浑身鲜血依旧狠厉的孤狼。
感觉到贝才人轻颤的身子,金钗同样被六公主的眼神吓到,一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凶狠的眼神,像她曾经匆匆一瞥巷子里的混混的眼神,冷漠凶狠。
很久很久了,晏非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杀一个人的心情了。
拿着一根木棍,就能跟人打个头破血流的日子,为了一点生计,陷害踩人的日子,好像已经离她很远。
可是现如今看来,好像又离她很近。
在这皇宫,谁逃的开争斗,谁不想活着。
在这皇宫,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她原本只想好好的,安安静静的生活,可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晏非聆微微低眸。
如果她够厉害,平喜何必挨打,如果她和娘亲受宠,贝才人哪里敢招惹她们。
又何必辛辛苦苦赚钱打点大小宫人,打点了还依旧没有改善的多好。
又何必连采个花都要偷偷摸摸的,想要救下平喜,还没有一个宫人可以用。
她们都是这巍巍宫廷里一粒不起眼的小沙子,恰如沧海一粟,天地蜉蝣,微不足道。
可越是如此,与其苟且偷安,倒不如放手一搏!
既然给了她这金枝玉叶的身份,就让她不负身份,体验一把什么叫天之骄女!
现在,她斗不过贝才人,可是将来,谁知道会如何!
猛的抬头,金钗看着六公主愈发灼灼的目光,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也随着愈发浓厚。
同样不安的还有贝才人,咬咬牙,目光一定,贝才人手指晏非聆,厉声道,“来人!给……”
话未尽,便听身后传来一阵不高不低的声音,“贝才人,你想如何?”
声音平平,却透着淡淡的威仪和凉意。
贝才人和金钗同时神色一变,转身带着众宫人一同行礼。
“嫔妾(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身后浩浩荡荡过来的一行人中为首的凤衣华服女子红唇轻启,扶着宫女的手不疾不徐的穿过贝才人等人让开的路,一直走到贝才人面前停下,“本宫听说贝才人在御花园里大展威风,这不,特意过来瞧瞧,这威风是如何展的。”
贝才人脸色一白,慌慌张张的跪下,“皇后娘娘,嫔妾不敢。”
阮皇后面上的笑容依旧柔和,只是眼底的寒意在扫过平喜红肿的脸颊时又深了几许。
这贝才人,当初出了孟昭仪的事情后倒是安静了一段时日,不过后来又嚣张跋扈了起来。
这气焰,若不压压,怕是难以保持后宫的平衡。
“本宫听闻这个小宫女不小心犯了错,得罪了贝才人,这一顿掌嘴倒也无错,”阮皇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贝才人,话锋一转,“只毕竟是无心之过,打成这般却是过了,看着却是戾气太重,贝才人此番回去便抄写十遍佛经给本宫,不抄完就不要随意出门了,权当静静心,修身养性。”
说完不管面色苍白的贝才人,阮皇后又吩咐身侧宫女,“让人送六公主和她婢女回去,再拿本宫的令牌去请个太医来看看,女孩子的脸上可不好留疤。”
这一方残局,阮皇后只凉凉看了一眼贝才人,又深深看了一眼晏非聆,便离开了御花园。
最终这一场风波,还未起,便被阮皇后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