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支行？”
人力资源部的通知出来了，青卓听到自己的名字，这不是陈昊任市场部副经理那家支行吗？
何智佳被分在国际业务部，而个人金融部居然也留了两个新人在分行。就算青卓再天真，也心知肚明，这绝不是随机的人员分配。
“智佳，新城支行好不好？你知道吗？”
这些天，青卓已经习惯了何智佳对岭东发展银行的各种潜规掌故随口道来，但她并不是八卦长舌之人，也只听听就罢了。如今事关自身利益，终于忍不住打听一番。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就是位置有点偏。”他想了想又道：“业绩越不好的支行，往往发展空间越大。你看陈昊在那儿不是两年就做到市场部副经理了吗？加油，我看好你。”
虽然他眼神中透出一丝明显的同情，但这勉励倒是真心实意，让青卓心中一暖。
“你还是决定选公司业务方向了？去国际业务部做什么呢？”
“是呀，我仔细考虑过，觉得你说得没错，只为赚钱是没什么意思。目前岭东国际业务规模不大，但新的外资股东汇融集团最大优势就是国际贸易融资，所以，我觉得有机会。”
什么机会？他没有明说，但眼中自信又期待的光芒，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某种渴望，使得略显平淡的五官散发不一样的神采。
好吧，又一个志向远大的有为青年。青卓微笑着看他，心里倒很平和，没有羡慕或嫉妒之类的情绪。每个人起点不一样，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位置有点偏”，貌似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想到以后和陈昊在同一家支行，她不由得隐隐升起几分期待。
“对了，青卓，你是国际金融专业的，应该英语不错吧。我英语只过了四级，以后可能得恶补一下了。以后有机会，找你讨教一下英语学习方法，可以吗？”
何智佳一直沉稳自信的脸上，意外地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当然没问题，你有空联系我好了。”青卓笑道。
T大国际政治经济学院对英语课程的重视不亚于英语系，她虽然没有出国留学的计划，也随大流考过了专业英语八级，拿到剑桥商务英语高级证书。
然而心里不免微微一涩，她这样的履历，却是想也没想过能留在分行这种事。
不过，她还是庆幸培训这几天能遇上何智佳这样的朋友，其实她在人际关系上十分被动，并不擅于和陌生人交往。如果何智佳没有坐在她旁边，又主动和她搭话，也许两人根本不可能聊起来。
“那就说定了。你等一下还要和校友聚餐吧，我先走了，再见！”智佳拍了拍青卓的肩膀告别，一个有些亲昵的动作，他做来却显得十分自然。
那一刻青卓不禁有些羡慕，有些人好像天生就可以跟任何人很快熟络起来。他在职场中应该会如鱼得水吧，青卓想。这一届这么多优秀的新同事，他为什么会和她交上朋友。
相比青卓的沉默内敛，何智佳这些天也算认识了不少人，但交谈最多的还是青卓。好像从第一天坐在一起后，两人便自然而然没有换过位置。也许，是她气势不强，不像很多人那般锋芒毕露咄咄逼人，跟他不大可能存在竞争，才让他放心地对岭东内部那些事畅所欲言。
此时，还留在大会议室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那最先和陈昊搭话的娇小女生向青卓走过来：
“我和陈昊电话确认了，廖总还有个会，他很快就过来先带我们去吃饭的地方。”
那是王璐，青卓刚才隐约听见，她被分到财富中心支行做个贷经理。财富中心，听起来就是繁华闹市区。而新城支行，除了青卓没有安排做个人业务的新人过去，看来位置真是有点偏，估计并不适合个人金融业务。
“走，我们出发，坐我的车，等一下廖总自己开车过来。”
王璐话音刚落，陈昊便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神态看来轻松自在，容光焕发。
除了陈昊，一共还有两男三女五个人，一辆车显然是坐不下的。那两个男生倒很识趣，异口同声表示让女生们坐陈昊的车，他们打车跟过去好了。
“东南大道的毛家菜馆，廖总最喜欢的家乡菜，开车也就十来分钟，你们看着司机，别让他绕路了。”
陈昊叮嘱了几句，带着几个女孩到车库。他开的是一辆白色本田，王璐很自然地上车，坐在副驾的位置，青卓和另一个女孩便上了后座。
那女孩名叫李丽，身量高挑，容貌也的确妍丽，青卓隐约记得她是会计学院的。
“你们都会去什么支行呢？有没有新城的？”陈昊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有啊，青卓，你是去新城支行做客户经理助理，对吧？”王璐似乎一直那么快人快语，青卓还没反应过来，她便答了陈昊的问话。
“嗯。”青卓简单称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真的？人力资源部总算良心发现，派了个女同事，我们那儿几乎全是男的。”陈昊笑道。
“昊哥，你不是特意跟人力资源部勾兑过，把自己学院的师妹要过去的吧？”王璐半开玩笑地问他。
昊哥？！后排两人都忍不住齐齐看向王璐，青卓更是脸微微发烧。
她本来还在想，应该如何称呼陈昊的问题。陈经理？太正式了。学长？不合时宜。直呼其名，好像也不太对。那边就已经叫上哥了。原来何智佳那种程度的健谈都太弱了，这才是真正的自来熟。
“我巴不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让人力资源部多安排几个师妹呢。”陈昊似乎并不以为忤，反而心情很好的模样。
很快众人到了地方，陈昊早已预定了包间，点好菜，就等廖总过来了。
“你们以前喝过酒吗？酒量如何？”他挑挑眉，问道。
那两个男生，一个叫刘超，一个叫孙建华，纷纷表示以前只喝过啤酒，酒量一般。
“你们以后做客户经理，饭局、酒局都是必不可少的，一定要学会喝酒，就算酒量不好，也可以慢慢培养。”
“今天没有外人，大家也不用拘束，可以敞开了喝，试试自己的酒量如何。等一下廖总过来，帮我多敬他几杯。”
大家笑着附和。青卓却忍不住问道：
“做业务，一定必须喝酒吗？不喝，就做不了业务？”
她心里有些失望，感觉男神的光芒黯淡了，沾染了世俗的烟火气。什么“浊世翩翩佳公子”，也许是第一眼的错觉，原来都不过是红尘中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的，必须要喝。”陈昊彷佛看透了青卓心中所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们刚从象牙塔出来，有些天真也很正常。既然进了职场，就必须遵守职场的某些规则。其实我也不喜欢喝酒，但除非有关系有背景，不然，不喝还真的很难做业务。中国人都比较含蓄，不直接，只有在酒桌上，大家都有些醉了，袒露出一定本性，人家才可能信任你，从无到有开始跟你做生意。”
“在不能改变世界的时候，就只能去顺应，等你们有足够能力了，喝，还是不喝，到时就可以自己说了算。而现在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青卓沉默了，低头若有所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其他人一时有点不明所以，还是王璐打破僵局道：
“太好了，早想试试自己的酒量，反正我爸很能喝酒，我要喝白的。”
“男士喝白的，女士喝红酒。如果你真的酒量那么好，下次再试试。”陈昊又轻松自在地笑道，彷佛刚才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除了青卓，没有人再去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