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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迷茫

回想了一下那天的事,梦洛眯起眸子,黑羽长睫轻颤几下,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她那句话害了南浔?对于南浔如此钻牛角尖,她觉得无奈又似乎是理所应当。但她莫名的还有一丝愤怒,是憋在心里说不出的火气。

梦洛从回想里醒过神来,目光散然的望了一眼灿然的阳光,转身进了马车里。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悠悠的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既然你还没发狂到丧失理智,那就是没死成了。既如此,以后便看好她,本宫无意再对你们动手,你可以放心了。”

梦洛的车队再不做停留,扬尘而去。留白氐一人怔怔的立在沙地中。春满掀起帘子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有些担忧的说道:“殿下,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那南浔姑娘再出事,白氐再反,我们该如何?”

“反不了的,”梦洛示意春满过去给她揉揉太阳穴,“白氐从谢家拿过去的粮草里都下了药,引子在初四手里,有他在峄城,就不怕会出事儿。”

“咿,既如此,那当初即便是没有南浔姑娘给的布防图,殿下拿下峄城也是迟早的事啊,既如此为何还要接她的投诚呢?”

“是啊!为何呢?”梦洛轻轻叹了一句,是怜悯呢还是一时兴起呢?她不知该如何清晰理顺自己的内心,那一刻她也不知是出于一种何样的想法和情感,那时她或许是想给他们一个改变机会,也给自己一个见证的机会,是不是真的能够改变的呢?见梦洛闭上眼不再言语了,春满也未再多话,只专心的揉按着梦洛的穴位给她放松。

梦洛醒来时已经在陵煌府了,在马车上时她不知几时沉沉睡了过去,睁开眼便见橘色的光大片的投进了室内,覆压在桌椅器具上,沉重又轻盈,就像是有种名为孤独的情绪在这明亮的昏暗里跳动。她想起了云袖和卫宁那些可以细数的过往,又似乎是南浔和白氐的故事在脑海里盘亘沉浮,而仔细想想细节,一切又都失真了,好像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个人。

也不知她怔怔的呆坐在那里多久,一道身影逆着光推门而入,细细的尘土在最后的霞光里清晰的飞扬,环绕在推门而入那人脏兮兮的道袍周身。梦洛缓缓的抬头,望着那道身影,怔怔的,忽而绽开一笑。

“玄淅川,我饿了。”

玄淅川一愣,惯是懒散的脸上也无意识的勾起浅浅的笑,“那就起来用膳吧。”

在距离京都还有约一百里的地方,一辆大号的竹制马车停在那里,车内美丽的女子抚着圆润鼓起的小腹,“玄淅川,你就说要怎么办吧!”

瘫在角落的男子脸被遮在凌乱的发下,他懒洋洋的打了哈欠,好看的唇角微微一扯,“有什么好怎么办的,殿下你不进京就好了啊。”

“不进京?”梦洛一把坐起来,欺身在前,捏着搭在玄淅川脸上的一缕墨发,不轻不重的拽了拽,声音有些低,“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当初和我父皇究竟约定了些什么?”

“殿下你如今既然不方便,便莫要进京,这便是最好的法子。”

“呵,最好的法子?”梦洛略带讽刺的笑道,“那本宫所做的一切呢,那就当从未发生过吗?”

“……殿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玄淅川抬眸认真的望着梦洛。

“切!”梦洛一把扔掉握在手里的那缕发丝,不屑的说道:“本宫想要的?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为什么要代替我去决定?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都已经不清楚了。

玄淅川没有理会梦洛的嘲讽,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没多久梦洛便有些烦躁的伸手蒙上他的眼睛,也没再说什么了,沉默的着便算是答应了。

玄淅川带着人马进了京,梦洛便带着四个丫鬟往最近的别庄走去。何凌是要跟着玄淅川进京的,他一直望着梦洛的小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梦洛看见了他纠结的表情,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挑起了好看的眉,修长的手指遮掩在宽大的袖子下弹了弹鼓起的肚皮,转身进了马车。

梦洛靠在车壁上,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她知道玄淅川和明德帝有事瞒着她,她不信明德帝,可她却不能不信玄淅川,因为这个人,对她是无所求的。或者说她不知道玄淅川他所求的是什么,他来到她身边,尽力尽心的帮助她,可他却又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若是有一天他要走,她都不知该如何留住他。要说以情爱为羁绊,她不是没试过,各色美人甚至她自己,可他……无论是红尘情爱还是俗世钱权,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

有时她真的很茫然,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留在她身边的呢?难不成是上天降下的神氐来救赎她的?切!真是可笑啊,她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想法。

梦洛抬手,将宽大的袖子盖在脸上,绸布下的红唇扯出一抹涩意的笑。她似乎越来越不正常了呢!越和他人接触。她便越发迷茫,她看不懂也猜不透云袖白氐一流的想法,她感到恐惧,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的人,为了一份所谓的情爱放弃了自己所一直追求的东西。

或是说,她现在已经在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是有意义的。玄淅川说得是对的,好好当个受万千宠爱的郡主不好么?从来没有人去要求她做什么啊,她是皇室的女儿啊,她没有必要去背负起孟家的仇怨啊!可是……那些沉在她梦里的血色要怎么办呢?

她好累啊!为什么她要去承担这些呢?为什么云袖可以为了卫宁放弃那么多甚至是放弃光明正大活在世上的权力呢?为什么白氐可以为了南浔放下那么多年的执念,屈膝于自己?明明一开始就想好要做什么的自己,现在这是怎么了呢?还是说,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去承担这份仇怨呢?

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不走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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