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口的心头血自女子的胸腔喷薄而出。
女子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这撕心裂肺的疼痛，向她诉苦，但她忍住了，没有掉下泪来。
她回眸看了一眼夜希沦，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越发的大，绝世的容颜在这一刻显得极尽苍白。
她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柒柒！！！”
夜希沦瞳孔猛烈一缩，上前一步，把女子紧紧搂在怀中。
“柒柒……柒柒……”
夜希沦红了眼眶，虽然那柄利剑已经穿过女子的胸膛，插入了他的胳膊，但却浑然不觉。
手，缓缓抚上女子的脸，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打转，迟迟没有落下来。
女子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她只好清了清嗓子，说。
“咳……好久不见……小烛莲。”
“轰！”
夜希沦感觉整个人被流星击中了。
他死死的盯着女子，眼中的泪毫无征兆的滑落。
“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女子笑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说，好久不见，小、烛、莲。”
夜希沦觉得自己体内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小烛莲！
她说，小烛莲！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是在他十三岁修炼化形之术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在莲池河边变成了一朵莲子。人变是变了，可他的头上，还顶着刚才练平衡度的时候放着的一个还没燃烧完的蜡烛。
在被精致可爱调皮捣蛋的她瞧见之后，就把他当成了长相古怪却又可爱的小烛莲，差点被她当成玩物，也差点被她吃掉。
后来，他们就变成了青梅与竹马，是无话不谈的最好的朋友，甚至还被双方家长定下了一桩勉强说得过去的娃娃亲。
“柒柒……”
夜希沦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晶莹的泪珠滴落到女子素色的衣衫上，很快消失不见。
女子，抬起透明的手，轻轻拍拍他的头：“不要再为我伤心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说着，她的手握住了插在胸口的剑柄，微微闭上眼，咬着牙，心一横——
“噗嗤。”
一声轻微的响动，是利剑离开皮肉的声音。
女子一点一点的拔，很慢很慢的拔。明明只需要一丝丝的时间，但是却硬生生让她拔成了蜗牛。
痛吗？
痛啊。
很痛。
非常痛。
能不痛吗……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刺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努力保持在这短暂的清醒中。
“小烛莲，其实，我这一生非常非常的满足。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冥冥之中，老天让我遇见了你。”
“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我马上就要走了呢，谢谢你，谢谢你陪伴在我这一生中，在我生命的最后，留下一道，永世不会忘记的烟花。”
女子的身体开始慢慢消散。
这世间有三十五位神仙，而她，本就是多余出来的第三十六位，注定不会活得长久。
夜希沦落下的泪越来越多，他无意识的摇头，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夜希沦的声音变得异常硬咽：“不……不要……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一个人活下去……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以后没有了你，日子该怎么过……”
女子答非所问，她笑的异常开心，那笑容，仿佛能照进心里最黑暗的地方。
她把手轻轻移到他的脸上，擦去那一滴泪，轻轻的说。
“其实，我希望，你可以变回以前天真无邪的小烛莲，不要再继续堕落下去了。尽管我知道，重新从魔再修炼到神异常艰难，但是我依旧希望你不要放弃这唯一的希望，答应我，好吗？”
夜希沦握住那只手：“我答应你……”
“这些年，你有没有恨我？应该是恨了吧………我把墨亦凌错认成你这么长时间……”
“我想听你说……说，我想听你说，你从未恨过我……”
夜希沦的双唇抖动着，一字一句：“我早就已经原谅你，我从没恨过你。”
女子终于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唉……有生之年，终于听到你说出这句话了，早点告诉我，不是更好吗？”
“不过没关系，这句话，我会牢牢刻在心里，假如有一天你反悔了……”
话还没说完，女子就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很快变成一缕轻盈的雾消散，留给夜希沦的，是残留在风中的一句话。
“假如有一天你反悔了……我，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活着。”
“再见了，我的小烛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