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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遥目送故人

直到杨府管家在天边泛白的时候帮把大夫找来,又开完药,然后常青无奈的一个人躺着床上的时候,他还是没弄懂潜音给我下泻药有什么意义。

自己蹲了两个时辰的茅厕,难道他不用也陪着自己在茅厕旁边喂蚊子吗?而且,他还得躲在旁边树多的地方,或者屋顶上什么的,难道那些地方的蚊子会比茅厕里的少吗?特别是大晚上的,在茅厕旁边待着臭不臭,臭不臭?他就问,算了,常青现在就是想吐槽他也不能说些什么,下一回,也不知道,他会给自己搞些什么事出来,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常青往房梁上瞟了几眼,就算惹不起他,他依旧还是一肚子的气啊,稍微出口气,应该还是可以的,反正潜音又不能把自己搞死。

敲了两下床板,外头没人应,到时房梁上也响了两声,于是乎,常青胆子就大了起来。

“潜音,经过这一回,我发现我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在常青说完以后,潜音就跳了下来,很严肃的问道。

“怎么?”

他应该是以为,常青可能在之前发现了什么东西,看着这么信任自己的他,常青都快不忍心了,但是,想到昨天晚上的自己难道没有像今天他信任自己一样信任他吗?

“你脑子本来就有问题。”言简意赅。

“呵。”他这一冷笑,常青的手都抖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好像他之所以给自己下泻药,就是因为这个。

反应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常青赶紧改口。

“你说你脑子怎么这么好用呢?我都快嫉妒死了。”希望还能挽留一些,我们以前的情谊。

“呵,呵。”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的要求也不高,下次下药到时候,看在我这么希望能挽留些什么份上,量放少一点就好。然后就是,消息派人递回去了吗?”

“南街。”他说,还丢给常青一个烟花。

“具体点。”

“好味斋。”听出了他咬牙切齿的愤怒,以及他后面掩饰不住的咳嗽,常青在心底偷笑。

“哦,你说我待会该怎么作,杨自才会让我出去?”

潜音想说话,但是说不出一直咳嗽,让常青又逮住一个机会。

“算了,我就不该问啊!”语重心长。

潜音在旁边阴测测的看了这人很久,这让常青心里有些发慌,没办法,有那么一个人他就在你旁边明目张胆的盯着你,然后你还特别清楚,他就是在那里策划着怎么害你,而且这还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事,你没办法只能静静的等待着他计划的实行。

然后常青就把自己想吐槽他的话说了出来。

“…一起喂蚊子,何苦呢?”

再然后潜音告诉了常青两个字。

“别人。”意思是昨天晚上是别人在守在着自己。

很崩溃,特别期盼着送午膳的人能快点来,这样,他就能不气自己了。

就这样,在常青无限的期盼当中,管家亲自带着人来给他送午膳了。

“公子可休息好了,该用午膳了。”

“进来吧。”

看到管家走进来,常青简直就像是绝境中看到了希望一样,虽然,他是来这里算计他家大人的。

“之前可能是府里下人规矩差,让公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请公子见谅。不过公子放心,以后您的饭菜都会有专人看管着,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麻烦管家费心了。”

“公子哪里的话,我家大人说了,公子在府上这段时间要小人照料着。”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客气了。

“如此我还得多谢世叔关照。”

“大人说了,公子是故人之子既然来投,他作为世叔这是理所应当的。”

“那,我这个世侄去感谢世叔的照料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这择日不如撞日,吃了饭还请管家帮忙领个路,让我一了心愿。”

“这……。”

“管家就不要迟疑了,来,与我一同用膳,待会我还有事要同世叔讲呢。”

有些事,就算是自己家管家,也是不可能告诉的,那这位就得看风向,看的准,他就老爷用着他顺心,地位就牢固,看不准,不说府外,就府里也有百八十号人,盼着他跌下去的。

“恭敬不如从命。”

常青拉着管家一同入座,又让人再拿了副碗筷。

……

磨磨蹭蹭的用完午膳,外头的日头还是有些毒,也不知这杨府是怎么修的,走在廊下不觉热,还有凉风来往其间,一步一景,还有好戏。

杨自花心,常青一直都知道,但当他在杨府里正常的走了一路后觉得,他之前可能低谷了花心这个词语可以带来些什么了。

开明之乱过去了那么久,几万人的性命,以城都消息更新的速度来讲,现在再有人提起这件事,也不过是几个人的长吁短叹,然后再一堆人讨论这个坊市的废除,还有就是街口李家的大姑娘到年纪了前两天嫁了个商人云云。

常青只是顶着一张或许会有人眼熟的脸,又没有打着旗子大声叫嚷着自己叫常青是开明余孽,在杨府里慢悠悠的走着,管家还是放心的。

但是杨府的小少爷们不省心啊,那边花架下,打起来的是府上的少爷吗?常青还没问出口,就被管家领着往另一条道上走了,只是没几步,又碰见两个年纪差不多的,连高矮都差不多的小少爷在常青和管家的去路上打起来了,常青跟在管家后面,又比较矮小,所以两位少爷可能没看见他,上来就开始告状。

“杨叔你来评理,我好好的走路也没招惹七哥,他突然就打了我一下,怎么算,我要去告诉爹。”

七哥?杨自满打满算四十三岁,又七个孩子也,也没什么吧。

这边管家被拦下来虽然很无奈,但是却一点也不惊讶,也是不容易,真是辛苦管家了。

“杨叔你别听他的,后面的是府上客人吧?您继续,我和杨十一先走了。”

传说府上少爷都是排好序了取名字的,这,这十一个也稍微有点多吧。

常青有些好奇的看向管家,打算拐过前面那个弯问一问他。

杨七见常青和管家都没说什么就拉着那个叫杨十一的往另一条道上走,但杨十一好像不怎么肯。

“我不,我还有事要和爹说呢,要走,你走。”

“别闹,我带你去和十五玩。”

十五?是我小瞧了杨大人!常青想。

“我不,我要去找爹!”

杨十一最终挣脱了他七哥,然后跑到常青这个看戏的人这里。

“这条路直通我爹的书房,你也是去找我爹的对吧,正好,我们顺路。我是去跟我爹说晚上要他带准我出府去看热闹,不是,是去看花灯的,你今天晚上去不去的啊……。”

他这么自来熟,常青都不忍心待会坑他了。

“十一少爷!”还好有人制止住了他的愧疚感。

常青冲管家笑了笑,尽量表示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这是府上的十一少爷对吧,晚上的花灯会很热闹吗?”我们的杨大人也是不容易,这么多个儿子。

“你不是城都人对吧,我跟你说啊……。”

杨十一听了常青的话又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跟他滔滔不绝的讲起了最近这个灯会都会有些什么。

“总之,今天晚上啊,这四方长街是各现神通,各有各的花样,好玩的不得了……。”

“公子,大人就在里面。”

管家一脸无奈的陪着我们走到了书房前,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打断他家的话痨。

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打住杨十一吗?很显然,不能。

“你要不要跟我作一路,晚上一起到街上看热闹去啊。”

很显然,杨十一没有给常青任何理由拒绝。

“多谢十一少爷的邀请,不过还是算了,我确实并非城都人,且今天晚上还要赶回家去,家中父母还在等我呢。”看着管家长吁了一口气的样子,常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爹娘肯定挂念着你呢。”

他低头又想了想。

“你既不是城都人,好不容易来趟城都要不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去,我跟你说啊,南长街那边有家好味斋……。”

“十一少爷。”管家突然大喊了一声。

“杨叔怎么了?”

“这位公子还要进去跟老爷谈点事情,我们先去那边凉亭坐一会吧。”

杨十一终于平息了他的热情。

“那,你先,不对啊。”

常青和管家一脸懵,什么不对,那里不对。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到这话管家表情变幻之快,难以描述,在他即将崩溃之前,常青赶紧开了口。

“我姓安单名一个则字,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的则。”

杨十一挠了挠头。

“我功课不好,被你这样一说,我倒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个字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念就好。下回再来你告诉我一声,我带你游遍城都。”

“那我先多谢十一少爷的好意了。”

他还打算再讲些什么,但是管家已经开始拉着他往凉亭那边走了。

然后常青就看着他一边挥手,一边心不甘情不愿被拖走往后走。摇摇头,踏进了杨自的书房。

“世叔。”

杨自正在桌旁写着什么,见常青走了进来,才放下笔。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可惜了,十一他不好这些。”

“世叔,安则这次来一来是想多谢照料,二来,安则到底还是个孩子,来之前便得知这花灯会极其热闹,到了今日也想出去看看。”

“我会要管家安排的,灯会上好好玩。”

常青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谢完就回去了。

在房间里纠结了半个时辰的杨自是打算弄死他了呢,还是打算找人看住他呢?

觉得杨自打算弄死自己吧,他还没找到檄文在哪,但是吧,自己一死吧,如果我没同伙,那么各自安生,如果有,那我同伙就会蹦出来,檄文上那么多个人都会拦着我的同伙,到时候事情又会比守着一个什么都没有,还要挟他们谋反的人要好一些。

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常青决定还是寄希望于陛下给自己派的人好了,至少陛下还等着自己给他搭台唱戏。

先前管家说,等黄昏的时候他就会来带常青出府。

到了黄昏的时候,常青就在自己房间外的园子里看着管家带了四个壮汉进来,发现自己比他们肩膀还要矮一点的时候,他后悔了,后悔今天早上说潜音脑子有病了,虽然不会死,但是万一弄个半死不活也不是特别好啊。

“公子我们可以走了,你看老爷对你多好,想到灯会上鱼龙混杂,特地安排了这几个人保护你,”

“那,回来以后,我还得去跟世叔道一声谢啊。”

管家笑而不答,常青心想,你别笑啊,你一笑我心慌的很。

就这样,管家一路笑着陪常青出了府。

晃到晚间,他发现自己只是单纯的被限制了游玩的地点,也就是说,杨自知道陛下出了宫,而且现在正在南长街那边。陛下和他爹从小长大,说不定就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那么他一个被监视的人现在怎么才能过到南长街那边去呢?想了想,决定还是得把期望放在潜音他们身上。

潜音脑子不坏,遇到事能做决策。常青相信他能把自己之所以跑到南长街去的原因做的理所应当。

正想着事情就有一个小孩提着一个莲花灯撞了过来,摔倒在地上,常青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一把把小孩扶了起来,不出所料,小孩起来后看到破了的花灯就开始哇哇的哭,一句话都说不全,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常青和管家他们本来想哄一下他的,但是可能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天分然后那几个大汉长的也并不是多么友好,导致了那小孩越哭越厉害,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时候小孩的娘来了。

到底是他们没天分啊,或者是因为他们只哄了一下,别人哄两下那小孩就静静的窝在自己娘怀里抽泣了还打着嗝。

“娘,花,花,灯坏了。”

眼见着他又要哭,管家的心可能比较软立马就说。

“我们赔,我们赔,你先别哭,叔叔给你买个更好看的好不好?买个小兔子的好不好?”

“不骗人?”

“您不用这个样子的小孩子哄一下就好了。”小孩娘说了。

“没关系,也是我们弄坏了您孩子的花灯,赔一个是应该的。”管家说着就走向离他们最近的卖花灯的店铺,还真买了个小兔子的灯笼回来。

“这花灯不便宜吧,小宝还不快谢谢叔叔。”不便宜吗?常青抬头看了一下那家店铺的名字,奇宝阁,然后低下头思考国子监祭酒到底可以收多少贿赂,养了十多个儿子不算,府里一个下人还能随便从城都里有名铺子里买东西,贪官啊贪官。

“谢谢叔叔。”

看着小宝和他娘提着那个小兔子灯笼开开心心的走了,常青心里开始挺不是个滋味的。

他本来还以为他们娘俩是潜音音派来,结果他们就这样走了,离自己而去,什么东西都没交给他。

“公子也喜欢那个花灯?我这就给公子买去。”管家看常青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开还以为他有喜欢那个花灯。

“多谢管家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只是想我娘了。”

这么一句话搪塞过去,管家果然不说话了,常青也不说话,静静的往前走。

心情不好,要是今天晚上去不了南长街,明天晚上又要跑出来。

再然后,常青就被绑了,蒙着眼被扔在一个角落里,而且绑他的人特别嚣张,他打了常青一顿之后才跟他说。

“恭喜你,你被绑了,现在告诉我你是那个府上的小少爷。”

“恭喜你,你绑错人了,我一文不值。”常青很正式的告诉他。

“骗鬼呢,你带的随从刚刚眼都不眨一下的就赔了别人一个奇宝阁的灯笼,有这心思还不如老实点告诉我们你是那个府上的,我们也就不为难你。”

常青心想管家啊管家,你看你露财了吧,那天你家大人就被查到头上去了。

“我其实不是城都的人,而且父母早亡,现在寄居在一个叔叔家,那个人是我叔叔府里的管家。”

“那你说你叔叔是谁也行。”

“国子监祭酒杨自。”

“贪官啊。”

“可能吧。”

“你身上有什么……。”

有门框被砸烂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公子我们来救你了。”是管家的声音。

绑常青的人开始慌了,小声的说分头跑待会在前面的好味斋门口汇合。

好吧,不知不觉间,自己就已经到了南长街了,貌似离目的地还不远,大哥要跑带上我啊。

绑匪没有辜负常青的期望,带着他一起跑了,毕竟一个值得被救的人,说不定也值很多钱呢?虽然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这也不失为一个理由,为了他能顺利的跟陛下见上一面,潜音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常青被带到好味斋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乔装的陛下和丹阳走向好味斋,这时候就轮到丹阳表演了。

“爹,你看那个人好像……”常青!丹阳大喊。

一切尽在常青和陛下相对无言的那一个瞬间,管家带来的人还是很靠谱的,只一个瞬间,常青就被抢了回去,然后被带到了一间无人的客房。

“公子刚才……。”管家姗姗来迟。

“你露了财,我被绑匪盯上了,也怪我手无缚鸡之力啊。”

“小人不敢,实在是这批绑匪太……。”

“管家不必多言,我刚才看到陛下了,陛下也看到了我。”

“那现在怎么办?”

“我就不打扰杨大人了,先回原来的地方躲两日,这段时间,会用书信与你家大人来往。”

“可要小人派人送公子回去?”

“不必了,我在哪你家大人还是不知道的好,管家只需让一群孩子在这后面放几个烟花就好。”常青把白天潜音扔给我的烟花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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