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这大概能诠释林七若如今的心境了。
今夜林七若没有爬树,而是坐在草丛里,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在云海书院的旧事。所爱不得,百年孤独。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是,她没能忘记,她亦是懦弱的、被动的,始终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她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叹息,只是眼角那滴温热的泪珠,诉说了她的伤悲。人无完人,也许你看到的,和实际上的,大相径庭。
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人活一世,只能在这人世间留下一段温暖的岁月。但愿每个人都能好好活着,都要好好的。别为过去哭泣,过去已经过去;别未来焦虑,未来还未到来。
想必很快又要再见面了,一别多日,也不知道碧轩阁怎么样了,他应该还好吧?
人们都说,爱情从来不分先来后到,先来的有可能被后到的占了位置,后到的可能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先来的。世上只有两样东西是最好的,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林七若兴许两者皆中,因为,她是四妹啊,只是妹妹啊。
可她忘了,传言毕竟是传言,不可尽信。杨华珍是杨华珍,林七若是林七若,要是与杨华珍相比,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林七若算有胜算。但是,林七若害怕,一旦把事情说开,兴许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若世人皆得美满,月何有圆有缺。为何她的心会如此之痛?也许是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亦或是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遥遥无期时。可月光再冷,也抵不过心之寒。
她觉得自己并不该去想这些,同心蛊未解,还有那不孕之症,足够将她打入尘埃了。但她不甘心,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一时的伤痛并不要紧,但不意味着一世的失败。踏进门里的人,不代表永远的成功;被拒绝在外的人,并不一定毫无希望。
不,她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她的想法,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想法。谁都没有将那层窗纸捅破,最后的最后,也许再见已是陌路人。
再见一词,有两个意思,一是再次相见,二是再也不见。如何理解,要看自己的意思。所以林七若从来不说再见,怕她一语成谶,终不相见。
渐渐的,腿脚有些发麻,她不敢随意挪动,怕引来深夜巡逻的士兵。也许,她也应该学会释然,但是,她做不到。
每个人无时不在枷锁之中,一言一行,皆是三思之后。
即便无法释然,但她亦不能自暴自弃。就算不能陪他走一生,也能陪他走一程。
林七若用双手撑地,正欲起身,手却碰到了类似纸张的东西。她垂头一看,借着清冷的月光,瞥见了一本泛黄的古籍躺在草丛里,封面上有三个字——吸元术。
吸元术?这是什么武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要不就留下来吧,说不定是什么绝世神功呢。林七若转念一想,洛邑本就是座千年古城,虽然后来没落了,但底蕴还是有的。她随便出来走走,就草丛里找到了一本古籍。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当然是人为的。这个道理林七若也明白,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带走这本《吸元术》。这样才能知道对方的目的。她隐约觉得,对方似乎就在这附近,密切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至于对方有什么目的,目前还不知道,但是手中这本《吸元术》,兴许能给她答案。
夜深人静,等到林七若走后,一棵粗壮的大树背后,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见到没有任何异常,抬脚准备要走,此时,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剑横在蒙面人的脖子上。该死!这棵树实在是太茂密了,正好遮住了锐影。所以刚才还以为四周没人。
抬眼望去,原本在树上打瞌睡的锐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悄无声息地落在黑衣人面前,“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一听到锐影的声音便不敢与之纠缠,反手洒出一把白色粉末,锐影被粉末呛到,不停地咳嗽,黑衣人趁机逃走,锐影正欲追去,但巡逻的守卫已经听到了有人在咳嗽的声音,往这边过来了。为免被人发现,只能先到树上躲起来。虽然他是主子的暗卫,但也只是暗卫,见不得光,自然不能随意出现于人前。那个黑衣人的目标是林七若,只要对主子无害,怎么样就怎么样。
“咦,刚刚这里不是有人在咳嗽?人呢?莫不是见鬼了。”一个守卫说道。
好巧不巧,夜间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平添了几分凉意。“你听错了吧,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还有人。啊!不会真的是鬼吧!”另一个守卫说道。
两人见此处实在阴森可怖,便迅速离去。
树上锐影不屑地撇了撇嘴,“真是胆小,还不如一个女人。”其实,林七若之前也胆小得很,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林七若将古籍收好,望向遥远的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看来今晚只能回军营了。
一水悠悠百粤通,片帆无奈信春风。几层峡浪寒舂月,尽日江天雨打篷。漂泊渐摇青草外,乡关谁念云雪山。未知今夜依何处,一处笛声入梦来。
徐长封已经知晓林七若身在敌营,却未能想出个办法,又不好借酒消愁,只能取出碧玉笛吹奏。林七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睡梦中,耳边划过了一首用笛声吹奏的相思成瘾,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笛声悠悠,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曲毕,笛声戛然而止。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望着那一江春水,心绪却是飘乎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