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丽花一看何梅着急的样子,便赶紧打住了话题,说道:“好,好,说正事,说正事。”然后慢慢起身,用手比划示意何梅先把大门拴上,然后拉着何梅的手进卧室说话。朱家宝在客厅里继续看他的电视。
陶丽花一脚刚踏进卧室的门槛就差点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崴了脚。这门槛处由于屋顶处常年漏雨造成地面越来越凹了。何梅只是一时激动,忘记提醒陶丽花,她赶紧扶陶丽花进门,迅速地关上卧室的门,把本已拉上的窗帘又拉了拉严实,然后两人在两把褪色的红椅子上并排坐下,陶丽花先开口笑着说道:“何婶,你运气真好。我今年打工刚认识一个叫小七的云南姑娘,过年就十五岁了,人长得俊俏,也乖巧能干,我实话实说,就是矮了点,只有150,不过她还会长个子的。你们家朱大宝不能再挑了,我没记错的话,他过年就30了吧。同村和他一样大的,孩子都上学了。那年我给你们家朱大宝介绍的姑娘,你瞧不上眼。你猜猜,她现在已经给人家生了两儿子。”
朱大宝今年已经30周岁了。他长得也算俊,就是个子瘦小,只有165,体重不到100斤。由于小时候体弱多病便没有长高,因此海拔成为他娶媳妇的拦路虎。
身高和长相历来是村里村外男女择偶的重要标准。由于朱大宝的瘦小,便不被村里村外的姑娘看好,所以一直单着,年复一年,都三十了。那时村子里因为穷、因为傻,因为瘦小这三种原因单身光棍的人,在这个不到100户人家的村子里就有五六个。有时总是让人觉得奇怪,男人一辈子的光棍不少,但是女人即便瘦小、穷、傻也是可以嫁的出去。大概是女人总能生孩子这一功能,让她们总比男人更有优势。
何梅个子比较矮小,当年嫁给家庭贫穷但个子高大的朱爱明,自己就是想着以后孩子们身高高点,两个女儿倒长得高挑;没料儿子朱大宝到了十五六岁以后就一直没长高,反而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想当年,她生朱大宝的时候心里甭提有多高兴。由于前面生了两个女儿,她受尽村里人的鄙视,尤其是婆婆的鄙视。当她盼了好几年,终于28岁那年生下儿子的时候,婆婆兴高彩烈,立即把祖上的传家宝一个金项圈和一个金锁交给了她,并把孙子取名叫朱大宝,还借钱大办酒席,何梅也是一连几晚都兴奋得睡不着。自此以后,她在家里的地位迅速上升,丈夫朱爱明都让她三分,婆婆更不用说,她真正感觉自己扬眉吐气了一把。她眼看儿女渐渐长大,心想这肩膀的担子可以轻一点了。没想到两个女儿早早出外打工,挣了一点钱就嫁人了。朱大宝却迟迟找不到满意的媳妇,心头的压力却又接踵而来。
何梅看了陶丽花几眼,有点怀疑地问道:“有照片吗?我想先看看。花哨的妖气的不要。我们老朱家要老实勤快本分的姑娘。最重要的是能够过日子,会过日子。败家的我们要不起。”
陶丽花诡秘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有,这还能忘记?我这里有三张照片,一个是云南的,刚才我介绍的,是最好的一个姑娘,还有两个是四川的,已经被别人定下了。这云南姑娘,特别能干,陶婶你一看就喜欢。”一边说,一边从里侧的马甲口袋里掏出三张黑白的生活照。
何梅左看右看,仔细比较了一番,照片中的云南姑娘确实比较俊秀,纯朴,于是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们到底可靠不可靠?”
村子里以前有个朱老三家的媳妇就是从外面花两万买来的,关在屋子里不到一年,孩子也没生,有天夜里不知怎的就跑了,再也找不到踪影。因此,何梅对于买来的媳妇总是心存戒备。
陶丽花一听,有点不乐意,说道:“哎哟,何婶,我这可不是买卖,我这是介绍,花三万块钱,是最少最少的了,一分都不能少的。看你是老邻居的面子上,我一分钱也没加,但是我陶丽花也要吃饭的。”
何梅听后,心里一惊,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心里默念道:“三万,三万。我的天呀,前两年还是两万呢!”然后瞪大眼睛,伸出右手三根手指在陶丽花面前晃了晃,问道:“这么多,三万?三万?”陶丽花看见何梅这样的动作,觉得有点好笑,说道:“何婶,现在外面什么行情了,你还这么大惊小怪的,三万在城里只能买个厨房,再过两年厕所也买不到了。谁让你前两年不急不慌。”
然而对住在农村的朱大宝家来说,三万确实是一笔不小数字,朱家宝家的收入主要来源就是每年可以卖掉两千斤稻子,一头猪,几十只鸡鸭,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