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朱家村发生两件事,不过都和猪有关的事情,一是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吃肉要挑三拣四,猪肉不好卖了。一是倒霉的朱超能辛辛苦苦的养猪场倒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说乞丐的儿子也不吃肥肉了。然而这话绝对说错了。朱大山从小家里穷,很少见到油星儿,除了朱小虎打猎外,家里就没买过肉,但是他吃的肉并不少。村里真正没有吃过猪肉的是朱一恩,然而朱一恩不知从何时起也不吃肥肉了。
人不吃肥肉,那自然是给狗吃,然而现在连狗也不吃肥肉了。因为农村里卖肉都是肥瘦一起卖的,不论什么肉价钱一律相等,八块钱一斤,肉并没有像城里那样瘦肉和肥肉、肉皮分开卖的,城里人一次买二两的瘦肉,这农村人一次买两斤肉包括瘦肉、肥肉还有肉皮和骨头。
然而这镇上卖肉的也知道,一看是村里人来买肉,自然是多割点肥肉,村里人是要猪油的,买肥肉回去炼油的。镇上人是有点健康意识,多吃植物油的,自然不需要那多肥肉。
镇上卖肉的自然好办,一看是村里人便多割肥肉,一看镇上人便多割廋肉或肋排。
现在调和油也成为家家户户常吃的食用油了。农村人已经开始不要吃肥肉了,这下卖肉的便觉得卖肉不好卖了,村里人和镇上人都要瘦肉。一头猪总得有肥肉和瘦肉,卖到最后肥肉没有人买。
于是镇上卖肉的便开始欺软怕硬了,看村里人便麻利地割上一块肉,明明看着切割的时候是一块瘦肉,切割下来的时候一看却是一块瘦肉少得可怜的肉,想和卖肉的理论都没有用,肉切割下来就得买。村里人自然觉得心里是吃了亏,同样的钱却买不到同样的肉。
肥肉既然没人吃,于是回家有时就扔给狗吃,可是现在的狗也不吃肥肉了。于是乡里人变得聪明了,去城里买肉,或者谁去城里捎点回来,那价钱虽然是贵了点,但是全是瘦肉,吃起来还算过瘾。镇里人也有很多去城里买肉,那是一点肉皮也没有的肉。
这样,天长日久,这镇上卖肉的本来就有七八个,肉难卖之后,便有人不再卖肉了,只剩下三户了。
突然有一天,当村民们得知瘦肉精的事件后,又开始害怕起来,又不敢去城里买肉了。于是镇上卖肉的日子又开始好了起来,朱超能养猪场的猪又开始供不应求了。
朱超能通过这几年的养猪,算是翻了身,他已经成了养猪专业户,规模不断地扩大。就是在朱超能雇人扩建好猪圈,在猪圈周围承包了一块山林,开始了拓展了他的养殖范围,开始将散养和圈养结合起来。猪圈里养着几百头的黑毛猪,用三月肥饲料饲养,猪圈外承包林场养了几百头散养的黑毛猪。
几百头的猪已经快膘肥体壮的时候,这时传来某地猪流感爆发的新闻,很多养猪场的猪一夜之间横尸遍河,甚至有人发现肥猪的尸体随水漂到了HP江。
虽然朱家村没有发生猪流感,但是镇上的人们开始害怕起来,一时间谈猪色变,原先预定的猪崽都退货了,猪肉也不敢吃了,从来没有愁着销路的朱超能一时慌了神。
朱超能眼看着猪卖不出去,便找朱前打算抵押一块地拿贷款,只要熬到猪流感结束的时候,朱超能就算赢了。
朱前再次答应他拿地做抵押贷款,条件不止是原先的抵押过的那块地,而是要加上两亩桂花树的地。这块桂花树的地可是朱前垂涎已久的了。
就在朱超能准备把两块地抵押给朱前的时候,好心的邻居朱爱明和何梅已经劝告他不要再抵押了,马上村里就要动迁了。这动迁款就像是天上掉馅饼,要是地没了,这馅饼自然也没得吃。
然而朱超能还是觉得抵押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自己还有能力在年底将其赎回来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抵押并不会使他失去什么。朱超能毅然决然地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做了抵押。
朱超能在白纸黑字上按下手印的时候,朱前生怕朱超能变卦的心终于落地了,他的脸上露出无比舒心的笑容,只是朱前家的黑狗坐在地上竖着耳朵,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奇怪的红手印。
“算你运气好,前两次都是你成了,这次还希望你度过难关。你还是朱家村的超能哥。“朱前一手拿着契约,一手拍了拍朱超能的肩膀说,然后自己从桌面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
“村长,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每次都是你救了我。这次还是找你救我。等这关过了,我还得好好感谢你。”朱超能笑着说,他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以前为了感谢朱前的帮忙,朱超能逢时过节也没少送东西给他,起码一年送一头猪崽。说是猪崽,其实也是养到百把斤的猪了。
”不过我说,你朱超能呀,也得找个女人过日子,这么多年,你这老婆还回不回来?”朱前问道,然后吸了一口烟,把烟吐得老高。这男人在一起总会提及到女人和钱。朱前更是不例外。
“见钱眼开的女人我不要,他妈的男人要女人干嘛!我没女人不是也活得好好的。”朱超能气愤地回答道,他对见钱眼开的女人深恶痛绝。
“超能,话不能这么说,有个女人老来有个伴,以后你家三朵金花都嫁出去,你就孤单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朱前装作非常关心的样子,收敛了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到时再说,到时再说。”朱超能边走边打招呼要去养猪场。
朱前把朱超能送出院子门外,就立即转身回了屋子,他立即打电话让人把桂花树编号做了记号,然后在地头竖了牌子。
说实在的,这就是朱前想要的结果,他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听到消息说,朱家村要打造旅游村,但是动迁有土地补偿金的,所以他最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多拥有一块土地,动迁的时候他可以获得一大笔的补偿金。
朱超能开车到了养猪场,信心十足地对工人说他成功地拿到了20万贷款,让所有人安心干活。但是这次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他很快通过贷款拿来的钱和向亲朋好友借来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厂里工人也一个个走了,朱超能眼看着饲料都快完了,连购买饲料的钱都周转不了,猪要不贱卖,要不在猪圈里活活饿死。
不到两个月时间,朱超能只能将这些猪买大送小地处理完毕了,但是欠了一屁股债的朱超能,是无法在年底还款了。自信的朱超能不再自信了,他将彻底地失去了那两块土地。
坐在石头上的朱超能一个人看着偌大的养猪场,从不抽烟的他顺手拿起工人剩下的一根烟抽了起来,抽着抽着,就突然感觉心里给抽空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半年时间就给搞垮了。他的三个女儿也算拉扯到初中毕业,看样子还是得出门打工了。
然而,朱超能还是不死心,他还希望白手起家,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不过有人说了,朱超能的下场他早就预料到了。和朱前这种人打交道,看似你占了便宜,他帮了忙,但是那迟早都不知道要加多少倍地还回去的。
然而,村长朱前今年自然是最开心的,今年算他运气最好。当然,他还有更好的运气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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