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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村长算个啥?

也许这个暑假对来贵来说,是个非常有意义和值得纪念的暑假。

暑假很快结束了,一切都照旧,上学的上学。

小学里仍旧还没有计算机,校长何如意不想引进这新玩意,大多数老师也反对,他们一听说要去计算机培训就头疼。

这和种庄稼的农民不一样,他们倒是希望新玩意,至于那个手扶拖拉机、收割机都不适应在这些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稻田里使用。那些原始的一人一牛耕种技术仍然在延续。

只是听说,小学老师何小慧今年年底真的要辞职去上海教育机构找工作了。她要嫁给弟弟何小辉读博的大师兄,年长她八岁。

这意味着明年一开春,小学里又将少了一位老师。现在农村教育很尴尬,一方面在职老师少得要命,一方面等待教师考编的人多的是。

不过,有人得到这个消息后找何如意预订了这个位置。这样何如意还是过着他的如意生活,不用愁。

村长朱前呢,自从村子里有了这颗神奇的大树后,他总是乐滋滋的,仿佛他的脸上有了无限的荣光。

可是这刚高兴不久,他那份美丽的心情就很快消失了。

这才开学两周,他得到消息,朱小龙给女儿办了满月酒。

天啦,天底下,自己孙女什么时候出生都不知道,这孙子满月还是从李矿长嘴里得知的。李矿长是从女儿朱仙花嘴里得知的。

这儿子儿媳到底搞什么鬼!村长朱前心里愤愤地,他真心佩服自己有这么个傻儿子。

朱前夫妻两人合计,等到国庆假期,带农村特产去城里瞧瞧。

大概是流行,有钱人就去香港花几十万生孩子。朱小龙和程丽丽结婚不到一年便去香港待产。程丽丽知道朱小龙的父母拿不出多少钱来,便只好让自己父母出资,然后让朱小龙休假去陪护。

程丽丽香港归来,带着一个像极了朱小龙的女儿回来,并不想朱小龙父母去看望,原因是她觉得乡下人再怎么干净都是脏,怕细菌传染给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这个理由朱小龙不想说给父母听,他认为自己的父母已经是全村最干净的人了。打他记事开始,他的父母可是从没干过脏活累活,他们家那些脏活累活都是请小工们做的。因此,朱小龙便对邀请父母进城探望孙女的事情一拖再拖,连女儿出生的消息也没敢告诉父母。

村长朱前倒不是很想探望孙女,原因还是在于他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孙女不是他所期望的,但是朱小龙添了千金之后,一家三口没有回来过,朱前夫妇也没有进城,村里的流言蜚语于是多起来了,是孩子丑得见不了人,还是女方根本不把朱前夫妇放在眼里?

作为村长的妻子李红丽是经不起村民们这样三言两语地问,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总得进城去看一次。于是村长朱前便下定决心进城去瞧瞧。

村长朱前夫妇第一次进城去儿子家,是儿子朱小龙结婚的时候。自从儿子朱小龙结婚后住进了豪华别墅,朱前夫妇也放心了,没有媳妇程丽丽的邀请,他们也不会随意去他们的豪华别墅,生怕儿媳嫌弃自己是农村出身的,给他们丢人现眼。

这次,朱前主动打电话给儿子朱小龙说要进城看看孙女,朱小龙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恳求媳妇程丽丽答应了。这是朱前夫妇第二次去城里的儿子朱小龙家,特地带了一只土鸡和一只土鸭进城,一路上,他们俩开心地谈论着儿子朱小龙今年上半年连升两级,他们在庆幸自己的儿子嫁给了一个高干的千金。

没料还没进别墅的大门,门口的保安要求登记来访者信息,兴冲冲的朱前便给儿子电话,可是手机一直显示关机。出发前他明明和儿子朱小龙电话说好今天十点肯定能到。最后还是保安拨通了媳妇程丽丽的手机。

程丽丽一听便说:“那人是以前的家里保姆,你就说我们家出去旅游了,过阵子才回来,让他们先回去,我们家暂时不需要保姆。”保安将程丽丽的意思转告了面前的朱前夫妇。朱前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火气直往头顶冒,大声嚷道:“老子就是等着他们回来!”

“这是私人住宅,请保持安静!”保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李红丽在一旁劝道:“老头子,回去吧,这不是媳妇明摆着不想见我们!何必热脸贴冷屁股?”一边说一边拉着朱前往回走。

过了一会,保安接了电话说:“走了,走了。”其实,朱前夫妻没有走多远便找到一家面馆一人吃了一碗面,他决心在那里等到下午朱小龙银行下班在必经的路上等他。

朱小龙今天听说父母来,便请假没上班,几个人上午去了KTV玩会,等着父母中午的电话,没料多喝了几杯啤酒,竟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一看手机还没电了,便打了车回来。

朱小龙一个人下了车往回走,朱前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叫道:“朱小龙,你,你!”朱前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上去抽他的耳光,还是被心软的李红丽一手挡住了。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媳妇在家的呀!”朱小龙惊讶地问。朱小龙这么一说,朱前更是恼火。在村里自己是一村之长,在这里狗屁不是,媳妇如此看待自己。他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城里媳妇!

两个保安在旁边看着,得知这老夫妻是程丽丽的公公婆婆,便转过身窃窃私语,暗自发笑。

“爸,妈,我说了你们不要来,你们偏要来,这来了不是找气受吗?”朱小龙现在像是上门女婿一样处处自己听媳妇的,他是跟着媳妇才住进豪华别墅的,他是跟着媳妇才会工作不到两年时间里晋升两级的,总之,他目前的一切好日子都是媳妇给的。

他低着头走在后面,小声说:“爸,妈,要不你们今晚去住个旅馆,我明天请假陪你们去城里逛逛!”

“我们连你们家门进不了,你们这私宅我们也出了钱!”朱前理直气壮地说,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这私宅他只出了不到百分之一的钱。

“爸,妈,我求你们了!我们是出钱了,可是那毕竟是九牛一毛呀!这事你们在我老婆面前可千万不要提。”朱小龙此时很担心父母这趟来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走吧,儿子已经看到了,只要他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别进去惹得他们小夫妻闹矛盾。”李红丽还比较识相的,不想给儿子带来思想负担。她认为只要小两口过得好,其余的一切不重要,管媳妇看得起看不起他们,日子都是自己过的。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程丽丽说个理,哪有这样对待公婆的!简直是欺人太甚!好歹我还是个村长!”朱前还是一个劲地往前走,他就要见识见识这位媳妇。

朱小龙打开了第一道铁门,朱前夫妻跟在后面。程丽丽和保姆在家哄着孩子,看见公公婆婆来了,手里还拎着鸡鸭,便小声地在保姆耳边嘀咕了几句,保姆也是明眼人,赶快上前去接鸡鸭,趁着他们转身的时候扔进了门前不远处的垃圾桶。李红丽先进屋,朱前鞋还没脱,却看见了这一幕,气得直叫道:“哎,哎,你,你······”

朱前气得从垃圾桶拎起鸡鸭扭头就跑,李红丽在后面追。朱前算是被无理的媳妇雷到了。生平第一次遭人当面羞辱,他发誓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我爸是村长,你,你······”朱小龙气得差点给了保姆一个巴掌,可是看见了程丽丽的一个眼神便乖乖地放下了手。朱小龙只好跟着追了出去。

城里的夜晚人影还是穿梭不停,乞丐也不少。大概城里的有钱人多,自然城里也是乞丐的集中地了。这就是贫富总是巧妙地组合在一起。

在灯红酒绿的背景下,朱前和李红丽在大街上走了没多远,就遇见好几个小儿模样的乞丐还在凉风中乞讨,于是把鸡鸭扔给了身边最近的一个乞丐,那个乞丐边谢边欢天喜地抱着它们跑。朱前看着乞丐飞奔远去的背影,骂道:“他妈的,给媳妇,还真的不如给乞丐!”

朱小龙沿着马路狂奔,追上了父母,想解释,然后让他们吃个晚饭,在城里住一晚旅馆,第二天再回。

朱前根本不想听儿子解释,也不想找亲家评理,硬是叫了辆黑车和妻子李红丽连夜往回赶,晚饭也没顾得上吃。

前年修的路不知道是被重量级的大车压得,还是修路的时候偷工减料,反正已经损坏了不少,高低不平的路上,黑车司机一路飞驰,颠簸得厉害,李红丽已经晕车了。车到镇上,已经是夜里十点了,黑车司机要了300元,说路太差,硬是叫他们下车。

“我是村长!你放心!”朱前说,他的意思让黑车司机放心进村。

黑车司机心想,一个村长算啥,他要急着赶回家,就是不肯进村。要是不为了那个钱,他才不会夜里送这么远的路呢!

漆黑的夜里,朱前夫妻懒得和黑车司机争论,便只好下车。夜晚的镇上,已经没有人影,更别说还有车辆了,只有太阳能节能灯还依稀地亮着,这前年安装的太阳能节能灯已经坏了不少,也没有人去修,只是这镇上夜里也不需要这灯光,一到下午就沉静下来,更别说夜里还需要照明了。两人只好趁着夜色一路往回走。

沿路一边是黑森森的山林,一边是广阔的稻田,稻田再远处还是黑森森的山林,夜光下发白的马路蜿蜒曲折,夜里行路显得格外漫长。十公里的漫漫长路,偶尔会传来一辆矿石大车的爬行声。

十月微凉的晚风不时袭来,走了许久的路也不见汗珠。夜晚的朱家村是异常的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走到村头水泥路上,太阳能节能灯似乎白天储存了不少能量,夜晚显得异常明亮,朱前顿时觉得自己复活了,这里才是自己的天堂,繁华的城市和他一点都没有关系。

回到家里,朱前觉得比什么都舒心,怒气也消了不少,洗漱过后便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第二天的太阳是新的,窗外的阳光明亮得耀眼,谁也不知道他们昨天进城发生了什么。

当然,朱前和李红丽回村之后对谁也没提过这个蛮横的媳妇,要是别人问起他们进城的事,他们只说:“小两口过得很好!亲家好,不用我们操心。”

于是村民们不再多问了。一切照旧,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过,村长朱前自己心里清楚,他因为这次进城怒火中烧,也许伤了身体,老是觉得心里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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