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安等人赶到近前,正好见证了这一出荒诞的闹剧出现的高潮。
“我说,好歹今日是为我接风饮宴,你们两兄弟这是上演哪一出啊?”霍平安骑在马背上,冲着那刚刚丢下最后一个醉汉趴在窗口看着他们在河里挣扎呼救却笑得肆意张狂的上官两兄弟没好气道。
得分别多年的好友质询,上官两兄弟急匆匆退出房间穿过走廊进了临街的房间推开窗,两张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探出来:“平安!哥哥可算等到你回东都了。你可不知道,这些年,把我给憋坏了,因你一句话,兄弟我是活生生受了整整五年的窝囊气!今日算是一朝吐尽,痛快!痛快!”
说这话的,正是当先探出窗外的上官两兄弟中的大哥上官绛,此人头戴白玉冠,身着一身天青色长袍,相貌不俗,相较后探头笑呵呵不说话一个劲向楼下招手的弟弟上官峰显得稳重得多。
“臭小子,不会叫人了是吧?”徐斐骑在马上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一个劲向他们招手的上官锋,唬得后者忙不迭的叫了一圈哥哥,等他挨个叫完,上官绛忍不住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这个蠢弟弟!
“我们马上下来。”
不大一会儿,上官两兄弟已经出了燕来楼,走在前面的上官绛吩咐了侍从几句,走到霍平安一伙人近前,跨上了就管小厮牵来的马匹。看了一眼一直红着眼跟在他身后不敢言语的掌柜的,笑嘻嘻哄道:“掌柜的莫慌,我已经让随从去衙门备了案,今日之事,是我们两兄弟喝多了撒酒疯一时兴起才把诸位自家叔伯丢下了河,掌柜的一番施救才所幸没有酿成大祸,我们理当感激不尽。若是胆敢有人迁怒与你,自然有人不会放过他!”最后一句,散发着森冷的杀机,这番话,冲着谁去的,自然在场众人大都心知肚明。
站在一旁那些个今日陪着自己老爷来饮宴的各府的长随和马夫们,闻言心惊胆战地低下头,垂手佝身一副老老实实听训的姿态以示恭顺。不管之后事态如何发展,此时此刻,万万不敢再触怒这位上官家的长子嫡孙。更何况他们心里清楚,自家老爷不过是上官家这尊庞然大物的附庸罢了。
惹怒上官家而招来的怒火,不是自己老爷那点身量能够承受的,更休提他们这等微末身份的下人。
“好了,走了走了,你让我看的这出好戏我不太喜欢,总觉得你小子利用了我。”眯着双眼,霍平安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突然提脚踹上了悄悄靠上来行在他身侧叫了他一声“姐夫”的上官锋胯下坐骑的马屁股,马匹受尽,立马就窜了出去,上官锋惨叫着穿过大街,为了避免撞到行人,一路又碰翻了不少摆在街边的小摊,上官绛无语至极地看了一眼一脸促狭望着他的东平侯爷,一挥手,身后窜出数骑,皆是府上侍卫,一人前去追赶惊马,剩余几人沿着街慢慢前行,散着碎银子给被掀了摊的小贩赔礼道歉。
“你他娘的不是去拜师学艺了么,什么师傅啊,就没教你学点好,还当是当年少不经事呢,这么能惹祸。”
“上官绛,你丫什么时候能教育起我们来了,真论起来,平安可没你们两兄弟能倒腾事儿。说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敢把你这些本家叔辈们丢下清水河醒酒,想来你也是恼急了。”彭青虎驱马走到上官绛身侧,与他并驾齐驱,一同前行。
“这事儿啊……这他娘的就说来话长了……我姐姐不是快要及笄那年被霍平安那小子闯到后宅见了一面嘛,也不知为何,就只说非他不嫁了,结果没过多久这混账就闯下大祸出了东都避难去了,如今也才回来,这么一算,也有三年多了,我姐在家都成老姑娘了。自然,我上官家的姑娘不愁没有好人家,更何况是我姐姐,可这帮子混账倒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前些天居然派自己的夫人到府上拜会我母亲,向我母亲提亲!”说到这,上官绛就气不打一出来,朝着已经远远避开他的霍平安狠狠一比了一个恶劣的手势。
让他老爹看到,怕是要气晕过去。
“哟,月儿姐姐这行情看涨啊。”赵文龙戏谑的吹了个口哨,后背招来一旁的杜林的一记实心锤,疼得他立刻掉转马头,气势汹汹的两人眼看就要战在一处,被好事者乔庸给小声劝开了。
他可还想继续听八卦。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叫我负责咯?”霍平安一脸为难的神色看着上官绛,“大家好兄弟,你可不能把我直接往火坑里推。”
“什么叫火坑里推?平安,月儿姐姐哪里不好了?”杜林没等上官绛开口,已经先声质问这个在他看来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账了。
“哪里不好?不好的地方多了去了,反正啊,我跟她八字不合,每次碰到她我都会倒霉。”霍平安撇撇嘴,他可忘不了碰到那位上官大小姐后面发生的事。当初去上官家做客,自己在上官兄弟的院子生平第一次碰酒,三人都是第一次喝这玩意儿,上官兄弟比他还不堪,一杯就倒,自己迷迷糊糊的往门外走了几步,想着就在他这小院里如厕,刚找了一颗桂花树下站好,宽衣解袍,提枪上阵,身后就传来“哎呀”一声惊呼,自己好死不死的转过了身……
人前遛鸟霍平安……想想都他奶奶的很不堪……
虽说这事儿肯定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上官月,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但怎的就不知那傻丫头就跟家里说非他不嫁了,气的上官老将军当晚就提拎着他的后衣领就一路进了宫,那一顿在自己外祖父含笑默许下的那顿揍啊……
想到这,虽说屁股此时够不到,霍平安还是下意识的扶了扶后腰。
上官老匹夫那蒲扇大的巴掌打起人来,真他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