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说:“既然你觉的别扭,那就让她们出宫吧。”
“什么?”郭曼震惊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欧阳冥赶紧伸手扶住郭曼,让她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而后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要是你觉的别扭,可以让她们回宫。”
郭曼不错眼的盯视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的微表情、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出来点什么,但她到底想看出点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他的表情那么真挚、那么诚恳,他的眼眸那么坦然、那么坚定。郭曼收回自己的视线,将眼光转移到他握着自己的手上,他的手还是那么的骨节分明,那么的白净修长,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她说不清楚她当时是怎样的感觉,是庆幸,亦或者不幸,当时她沉默良久,转头看着他,说道:“你这样说,说实话,我心里是很高兴的,但我觉的我不能这么自私,她们进宫已经很长时间了,是你的女人,被你临幸过,现在让她们出宫,她们去哪里,别人会怎样看待她们,而她们又该怎样活下去?”
“我没有碰过她们?”欧阳冥沉默了一会,喃喃的说道。
“什么?”欧阳冥的声音很轻,轻的郭曼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好再问一遍。
“我说,我没有碰过她们。”欧阳冥一字一字的重复道。
“怎么可能?”郭曼对欧阳冥的话自然是不信的,因为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德妃的女儿阿柔甚至是郭曼帮着生的,现在他说他没有碰过她们,郭曼怎么可能相信?
“当时你走了,我派人找了一年都没有一点消息。”欧阳冥语气低沉的说道:“那些时候,我每天都过的浑浑噩噩的,白天用政事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没有精力来想你,晚上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的去想你。有一天晚上,我想你想的不能自已,就想去寻找你,可当时父皇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了,因此我不能出京,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试图找到点什么与你有关的东西,不经意间看见前面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道身影与你十分相似,我以为是你,就拉住了她,将她带回了太子府。后来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就有人以各种理由给我送与你相似的女子。”说道这里他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郭曼也没有问,只是静静的坐陪着他一起沉默。
后来他没有再提起这事,郭曼以为这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可过了大约半个月,他又提起了此事,口气也变的不一样了,上次是建议的口气,无可无不可,而这次却严厉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用命令的口气。
那是八月份的一个午后,郭曼怀孕已五个多月,身子开始变的沉重,人也容易感觉劳累,再加上天气炎热,所以每日用完午饭他都要午睡半个时辰。那天,郭曼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他就大踏步走了进来,脚步不似往常那般的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郭曼,而是仿佛跟地板有仇似的,每走一步都像要将它踩碎一般。郭曼睁开眼睛,见他一脸严肃,还没等郭曼问了究竟,他就率先开口说:“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尽快把她们送出宫去。”
郭曼刚醒,脑子还没有开始运转起来,没头没脑的听到这么一句,自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因此只是皱眉看着他,希望他能把事情说的再明白点,可他见郭曼一脸睡意朦胧的迷糊模样,一甩衣袖扭头走了出去。郭曼顿时呆愣当场,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立马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让他无法忍受而又难以启齿的事情。于是立马起身,一边让青容给自己梳头,一边派人去请康公公或小禄子过来,郭曼要亲自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多时小禄子过来的,经过询问,小禄子吞吞吐吐的给了郭曼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原来,今日欧阳冥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时候,那个眼睛跟郭曼很像的赵美人提着装着冰冰爽爽的酸梅汤的篮子去看望欧阳冥,不知怎么回事,赵美人刚进去不久就传来了瓷器被打碎在地的声音,接着就是赵美人忍痛的惊呼声,再然后就见赵美人一手捂着胳膊低头垂泪快步从里面跑了出来,不久就是欧阳冥一脸愤怒的出了御书房,后面的事因小禄子要守在御书房所以就不知道了。他不知道,可郭曼知道啊,想必他出了御书房就直接到这里来说那番话了。
挥退小禄子,郭曼坐在原处眯着眼睛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刺眼的阳光,试图还原御书房里发生的事,这件事不难猜测,肯定是赵美人以送酸梅汤为借口接近欧阳冥试图达到她某种可以说是不可告人的、合理却不合情的目的,谁知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欧阳冥打碎的杯子,撵了出来。他说的那句“尽快把她们送出宫去”指的是赵美人之流吧?郭曼不确定,于是她直接去了御书房向他确认这件事,欧阳冥的回答很直接,面对郭曼的询问他只说了一个字——“是”。郭曼点点头,问道:“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不是基于一时的气愤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是。上次我们就讨论过这件事,你说的有理,我也没有坚持,认为只要好好的养着她们就是了,谁知她们竟然如此的不安份,竟起了贪婪之心。”
“你想以什么名义让她们出宫?万一太后或大臣们问起,该怎么回答?”
“为国祈福。”
郭曼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借口,现在鼠疫猖獗,以这个名义让她们出宫任谁也找不到错处。
“好,我知道了。”
回去后,郭曼派宫女去通知各个宫的美人,让她们在太极殿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