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照例在越王臂弯里醒来,因昨日心绪纷扰入睡太晚,又转个身搂着越王的脖子想赖个小床,谁知多宝那丫头又在外面催起来。
我捏捏越王的脸颊:“真真是个人肉宠物,比抱着布娃娃还舒服。”
伸了个懒腰,瞧见外间的桌上木托里放着一件桃红色的纱裙,我一蹦就起来了。
昨晚睡前卸妆时,与多宝闲谈,聊到衣裙时说到柜里的颜色都太过素净,要是有桃红色的衣裙就好,既喜庆又衬我的肤色。
今日一早多宝居然就给我寻了一件来。
我迫不及待的换上,胸围腰围长度都刚刚好,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分。
对镜欣赏,果真还是鲜艳的颜色更让我出众。
多宝听到动静,叩门而入,看见我在镜前扭腰摆臀:“咦,小姐穿上真是合适,谁送来的?”
我一愣,想必是正德夫人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多宝围着我转了一圈:“小姐今天可真是水灵。”
“那自然是,本来就是清水芙蓉。”我抛了个媚眼。
她把手里捧着的盒子小心的放在桌上:“这是战王送来的贺礼。”
我装作无意的问:“他人呢?”
“刚刚才走,我来时他便来了,一直在门外等着小姐起床。”多宝绞了把手绢递于我。
我洗着脸,面色淡淡。
多宝与我上妆打扮,轻扫峨眉,淡点绛唇,挽上如意髻,配上丹玉流苏坠,我再让多宝仿着唐朝的装扮为我在眉间贴上梅型花钿,着上桃红华胜裙,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纤纤做细步,柔柔葱指饶。
“小姐真漂亮!”多宝赞叹道。
我端着身姿走了几步:“果真人靠衣装,穿上气质都不一样了。”
“这一看,真的就是王妃的模样,不差一分一毫。”多宝啧啧称赞。
我来到桌前,仔细的打开了战王送来的礼盒,竟是一颗血石。
血石又名血玉髓,产业印度。属于罕见的种类,一般多是杂色,像这样通体暗红的血石真的属于极为稀少的珍宝。
白珏在外通报马车已经准备好,多宝扶着我的手臂打开了门。
开门的那一刹那,白珏墨皓及在外清扫院门的仆人通通都定了穴位一般,两眼看着我,一动不动了。
在梧桐树下的战王,忽见我出来,眼神竟有万分惊讶,眼中迸出华光点点但转眼便逝。
“王妃……”白珏语气中有些许迟疑。
“怎么?不认识了?”我优雅的瞄了他一眼。
“是有点不认识,像换了个人。”白珏欣赏道。
“你说什么?”我勒上袖子揪住白珏的耳朵:“什么叫换了一个人,我一向这么美好吗?能不能搞搞清楚状况!”
白珏疼得呲牙咧嘴:“搞清楚了!搞清楚了!只有王妃才有如此美貌,天下无双!”
我点点头,满意的“嗯”了一声:“搞清楚了就好!走吧!”
我轻摆腰肢,小碎步轻快,心情也不错。
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来到太子的别苑,我的胳膊和腰都酸痛不已。
“哎哟喂,果真人不能端着,端着让人骨质增生。”我下得马车活动了几下。
“这个太子是准备搞农家乐吗?把别苑建这么远。”我实在不耐烦坐马车。
“战王到!”
“越王王妃到!”
随着门口小厮的通报,我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谁想,我一进去,热闹的庭院居然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我,偶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巴巴的发个请柬给我,就是让我出丑的吧?果真是排队买票来看热闹啊!”
我目不斜视,嘴角含笑,聘聘婷婷,款步姗姗,折纤腰以微步,擒芳香一盈路。
虽不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但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尤其是额上的梅花花钿实在打眼,新颖别致,增色不少。
在一旁的贵妇公主都交头接耳,不住点头。
你们无非就是想奚落越王这个毫无门第的王妃,嘲笑我贱如草芥。
实在不好意思,晴姐让你们失望了。
我一步步的稳稳走进正堂,完全不在意外界的眼光。
太子坐于堂前,左拥右抱嘻嘻哈哈,我上前行礼到:“太子寿辰,谨以我绵薄之词,浅薄之意代越王一起,恭祝太子生辰吉祥,万事如意,福如东海。”
字字入珠,句句琅珮。
太子一听是越王妃,兴致倒是很高:“原来是弟妹,你大婚那日我不得空,所以没有过去,你不怪我吧?”
“太子怀瑜握碧、挥斥八极、善治善能、心怀天下。既是百姓的表率又是皇上的臂膀,自然不必以我们的小事劳烦太子殿下。越王深知太子爱奇石,处处为您留心,终寻得血玉髓一枚,本应早些年奉上,谁知遭遇无端祸事,今日由我献上也算物归原主。”
我示意多宝呈上,太子与各宾客都拭目以待。果然,太子打开之后,两眼放光,连说了几个好字:“六弟实在有心,一直都记得我的喜好,这块血石天下未必能找出第二块,好好好,弟妹快坐下。”
各位宾客互相传看,无不颔首称赞。
我缓缓退到女宾席位,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上次战王把我挡在身后没有让他发觉,否则今日怕是不能安稳。
想到这,我看向战王,见他神色凝重,眼光不曾离我。
这块血石太子果然视若珍宝,忙命人妥善收好,转向我端起酒杯:“弟妹虽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但为人知书达理贤淑通达,六弟好福气啊!”
我正要端酒回敬,只听见大门口有人说道:“太子此言差矣。”
进门之人是尔玛拉依。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尔玛拉依穿着骑马装英姿飒爽的走进屋,只双手握拳的对着太子行了个礼。
也不等太子吩咐便坐到了我邻桌,不屑的瞧了我一眼:“太子刚刚说做王妃娴静淑贞就行,那我是万万不同意的。各王爷都是皇子,都要出席各种外邦交际,要是王妃都是貌若无盐的人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你们西楚无美人了吗?”
太子知道尔玛拉依的性格,又听说了我与尔玛拉依的过节,见这个场面,有点小尴尬,只得说道:“我知道公主爱酒,便特意从穆山岩洞里抬来珍藏百年的桃花酿让你尝尝鲜。公主快请。”
公主望着我,端起杯子一口把酒咽下:“我刚刚的话,不知吴小姐觉得对不对?”
真是想躲都躲不过。
我微微一笑:“公主倾国倾城无人能及,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粗鄙之貌。”
尔玛拉依娥眉一挑:“你,我自然是看不上的,不知王妃的位置你何时让出来?”
听尔玛拉依如此挑衅,大家都望向我,想看我如何作答。
我品了一口酒缓缓道:“在西楚,男女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越王贵为皇子,婚姻大事自然是皇上做主。我虽不是绝世盛颜但确是皇上钦点,今日公主这样一问,我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如请公主亲自去问问皇上。”
说完,我转向太子举杯道:“太子的酒清冽甘甜,入口回味无穷,敬太子一杯,愿太子所想都能事事如意。”
战王见状,也端杯祝贺,一时间堂下王公贵族无不庆之祝之。
太子素爱热闹,见大家都如星捧月,自然是乐不可支,拍拍手,上来一群妖娆性感的舞姬。
乐声刚刚想起,就听见尔玛拉依冷然说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想哗众取宠。”
此话一出,舞姬不知所措,只得呆呆站着。太子脸上也压着怒气。我知道公主此话说的是我,但她说出来的时间地点都不对,太子素爱面子,见公主如此驳他的颜面,心里早已按压不少怒气,只是碍于古羌的地位不好发作。
在坐宾客无不噤声闭气,不敢出声。
我见状便开口道:“我听说古羌美女极多,个个美艳无比,个性豪放不羁,不知道是否是这样?”
公主哼了一声:“岂是西楚女子能比的。”
话语一出,在场的西楚贵妇王妃面上全挂不住了。
我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天下之大,尽美齐收。就如同牡丹芙蓉的美各不相同。比如公主就好似古羌羊角花娇艳奔放,太子妃就好似西楚的百合高洁雅致,慎王妃就好似玫瑰娇娆可人。西楚女子除了容貌出色,品行更是端庄,看我们在坐的各位夫人哪个不是蕙质兰心,绝色贤淑。不知公主有没有听过西楚有句话叫一枝独秀不成花,百花齐放才是春。太子,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太子一听,本来就有怨气,如此更夸张的拍手叫好:“那是自然。”
各位王公贵戚原是看我不入眼,但更讨厌公主的嚣张,当然也站在我一边,尤其是刚刚我夸的那几位更是对我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
尔玛拉依见此情景,更是生气,愤然离席。
我看着她走远,才敢把心放下,与她唇枪舌战实在是累,撇下一桌盘的好菜。费了我半天口舌,早已口渴,无奈没有茶水,便灌了几杯桃花酿,宴席还未过半,我便不胜酒力,脸颊通红,已是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