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陶越宣布了青年舞蹈大赛的消息之后,杜若就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吴颜颜不在家,正好让她独占了舞房,除了日常教学之外,几乎全部时间都泡在舞蹈房里。
可人就是这样,越是死磕一件事,就越没有思路。杜若关了自己两天,仍然是毫无头绪,她不禁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准备。
没有灵感的时候,杜若喜欢放空自己,于是她决定出去走走。
杜若出了门,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盏橘黄的路灯,路灯下是一片废弃的操场,杜若望着眼前的一片空地,思绪仿佛飘到了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父母有时会带她一起来这片操场锻炼,爸爸和人在跑道上一起跑步,妈妈就带她在路灯旁边跳舞。后来她慢慢长大,爸妈工作渐渐忙碌,也就不带她出来玩了,她就一个人来到这片操场,一个人在路灯旁,和自己的影子跳舞。
后来,妈妈倒在了她心爱的舞台上,爸爸带她搬离了这里,十年过去,这里竟然变成了一片荒无人烟的空地。
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杜若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她背对着灯光,抬起一只手,看着灯光把自己的影子拉长得纤细而修长,一时兴起,就这灯光和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在灯光下跳起了一支舞。
手起手落,踮脚旋转,一举一动,都是当年母亲教给自己的样子。小时候母亲的舞姿在她眼里是那么美,是怎样也学不来的优雅,她从没见过比母亲跳得更好的舞者。如今也是,她学着她的样子,却总是学不来她的神韵。
一舞跳完,她想象着这就是舞台,深深地向观众席鞠了一躬。
在她低头的瞬间,对面仿佛走过来一个人,她忙抬头,和对面的人目光相撞,这一对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对面走来的可不就是高风,杜若很是意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风也很是意外,对面的女孩,脸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杜若抬手擦擦脸,问他:“你怎么在这?”
“摄影师出来拍夜景很奇怪吗?”高风反问她:“你一个女孩,晚上一个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不怕危险吗?”
“危险吗?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杜若笑了,这笑里有一丝苦涩,也有一丝自嘲。
高风一怔,问她:“你小时候住这附近?”
“是啊,以前晚上经常来这里。”
“你刚刚,是在跳舞吗?”高风有点迟疑地问。
杜若不好意思地笑了,“你都看到了。”
“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杜若淡淡地回答:“是啊,想起了一个人。”
高风看着她,眼睛里不知是什么情绪,声音有点怪怪的,问:“你很在意那个人?”
“嗯,”杜若点头,“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的人。”
高风突然有点烦躁,问:“他是谁?”
“我母亲,”杜若顿了一下,“她已经过世了。”
高风一下子愣住了,“对不起。”
“没事,”杜若一笑,“现在提起她,已经不会像她最初离开时那样痛苦了。”
两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高风开口说:“我送你回去吧。”
杜若正想点头,但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要是他送她回去的话,他们是邻居的事不就瞒不住了?那晚丢脸的事不就也藏不住了?高风一定会嘲笑死自己。杜若忙拒绝:“不用了,我们不顺路,我要去工作室”
“哦,是吗?”高风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刚才的小插曲带来的不快瞬间消失,他故作热心地说:“正好我今天有空,不顺路也没关系,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杜若不好再推,只好先答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两人沿着马路慢慢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像各有心事。这真是两人相遇以来最和谐的一次相处了。
走了一段路,杜若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高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对我说?”见高风目露疑惑,杜若接着说:“你说‘下次告诉你’。”
高风恍然大悟,接着,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似的,对杜若说:“你愿意,做我新片的女主角吗?”
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糊涂了,“为什么是我?”
高风看着她,很认真地解释:“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主要拍风景,大小也取得了不少成就。这两年改拍人物,总觉得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一直以来都想突破自己,而你,给我带来了灵感。”
“我能给你带来什么灵感?”杜若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我从来没有当过模特。”
“专业的模特不能给我想要的感觉,我想拍一组舞者的写真。”
“这世界上的舞者千千万万,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感觉这个东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你在百花文艺汇演的那支舞,让我找到了灵感。”高风看着杜若,眼里写满了赞赏。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可能,我真的没有一点拍摄经验。”
高风的语气满是骄傲:“只要摄影师调教的好,有没有经验无所谓。”
“哈哈哈哈。”杜若笑了,“你也太不谦虚了吧。”她随即调侃,“上次在剧院,不知道是谁说,‘我不是业余摄影师,不随便给人拍照。’”
高风脸色一僵,随即问:“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你。”杜若回答地很爽快。
这下高风倒有些惊讶了。
“我答应你,是因为我欣赏你敢于突破自己的精神,还有,我欠你两个要求,就当我还了你一个要求吧。”
高风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杜若已经向他挥手道别,“不用送了,工作室就在这附近,你回去吧。”
高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对杜若说:“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你也是,再见。”杜若朝他挥了挥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高风望着杜若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离开。
消失了的杜若此时回到刚刚高风站立的地方,长吁了一口气。她回到小区楼下,眼见七楼的灯亮了之后,才走楼梯上了七楼。
回到家中,杜若瘫坐在阳台的吊椅之中。一想到高风就住在隔壁,她心里就有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随即又有一丝窃喜,这是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参赛剧目顿时有了思路,她忙站起身来,冲到镜子旁边,在客厅里编起动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