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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无音的来历

那个被救回来的男子转醒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刘炎让人带他去清洗了一下身子,没想到,洗净之后的男子,那出尘脱俗之姿竟让刘炎看得微微发愣,心下不由感叹澄汐的眼光独道。

挥退了伺候的小侍,澄汐推门而入,看到他的瞬间心间竟划过一丝惊艳,温玉一般的男子,眉宇间笼罩着柔和的光华,俊秀的面容温润谦和,目光清远而悠长,似在等待一个生命中重要的人。那样恬静的画面,那样淡泊高远的神情,竟让她移不开眼。

“你叫什么名字?”澄汐看着他问道。

他沉默,低着头,仿若没有听见。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路过,看到你昏迷,才救你回来而已。”澄汐略过了他伤人的那幕,只说自己恰巧路过,才救了他。

那人突然间抬起了头,看着澄汐,那双清澈瞳仁里的宁静深邃让她有刹那间的失神,他看着她,很久,才别开了眼,撑起身子走到一边的桌上,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无音”。

这样一个透明如纸的人,居然不会说话,澄汐压下了心底的怜惜,微笑道,“我叫萧澄汐,这里是我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下。”随即唤来小侍拿了宣纸和笔墨给无音。

通过了笔墨,澄汐知道了无音来自黎国,是个医者,四处漂泊,来到了这里,竟被人迷昏送进了伶楼,他好不容易逃脱,却被那几个乞丐围殴,之后便是昨天她看到的样子了。

无音点点头,他知道萧是国姓,也知道她便是前一阵名声大噪的瑞亲王,即使在黎国,也能听说关于她的事情。更何况,他听说她的事情,已然听了很多年了,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见一见她,只是,和他听了那么多年的那人,似乎相去甚远,甚至,根本就是两个人。

面对着安静的无音,澄汐也沉默地坐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手里的水杯。心,居然破天荒地沉寂了下来,眼前这人,似有一种魔力,能让人静下心来,四周,是一种安心的沉淀。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无音突然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随后便看着澄汐,依旧是淡漠的神情。

澄汐的眼底出现了防备,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是谁?“

无音写下字后,立刻感受到澄汐的防备气息,他微微一笑,又写道,你不用防备我,我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棋盘上。

稍稍收敛了杀气,澄汐抱歉地淡笑,“对不起。”

我明白,如今的局势,变幻莫测,你在这种时候还会救我,想必你身边的人都戒备十足了吧。笔锋一转,写下的竟是如今的形势,萧国二皇女,当今太女殿下,父亲是已逝的君后,当朝女帝最钟爱的女儿,也是认定的皇位继承人,太女殿下,痴情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为人所称颂,娶了伶楼男子竟成就了其美名,想必这是其他党派始料未及的。手握萧国三分之一的兵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女帝给予的权力。和右相结为亲家,不知是福是祸,如今,可谓是站在了权力的风口浪尖。

澄汐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流浪医者,竟如此地了解她的现状,不禁心下泠然,此人,看来并不如她想象中的简单。

似是没有感觉到澄汐神色的变化,无音继续写道,萧国大皇女,表面看来碌碌无为,平日只知诗词歌赋,即使在朝堂上也不过是个过眼云烟一样的人物,不成大事;萧国四皇女,父亲的家族虽不是大官,但是也算是世家,实力不可小看。尚将军的学生,从小被尚将军视若亲生女儿般疼爱,一旦有不妥,想必尚将军也不会见死不救;萧国五皇女,父亲的家族在萧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各个世家也都有些或明或暗的联系,实力同样不俗,听说在朝堂上除了太女殿下,她的呼声算是最高的了。

半响,才停下了笔,看着澄汐,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你,究竟是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引起她的兴趣,那招金针入体,那个七彩粉玉,是不是都只是引她入局的棋子,这人,到底是谁?

人生,若只如初见。无音写下这行字,看着一瞬间便苍白了脸色的澄汐,又写了一句话,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水墨般清淡的的眼底闪着几许异样的光芒,直逼着澄汐转开了目光。

“你,是他的谁?”仿佛用尽了全力一般,才问出了这句话。澄汐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几乎停滞了呼吸,一抹冷笑绽于唇边,看到了意料中的名字被写在纸上,她突然轻笑出声。

“呵呵,原来如此,所以,没有什么流浪医者,不过又是一个骗局,我居然还是那么傻那么容易上当。那么这一次,他要的是什么?我的命么?还是整个萧国?”不同于平时温润的嗓音,此时的澄汐尖锐地让人害怕,她冰冷的目光射向了无音,“他到底想要怎样?”

周围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澄汐直直地注视着无音,企图从他秀美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无音素白容颜意蕴疏淡,眼底也是惯然的漠然,轻叹一口气,无音垂头写了一大段,他似乎很担心你,前一阵他总是心神不宁,之后算了一卦,说有一颗帝王之星陨落,那时候传来消息说你受了重伤,但是他的身份又让他没办法离开,所以他托我来看看你,转告你不要贪恋权势,不要误入歧途,不要让自己站在风口浪尖,否则被饿狼扑食的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似乎陷入了沉思,又似乎只是习惯性地静默,澄汐歪着头,“你在告诉我他是担心我的,对么?”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颜仿佛明媚地能点亮任何的黑夜,却又仿佛虚幻地毫无踪迹,“你知道么,刚来的时候我总是浑身疼痛的醒过来,总觉得梦里有人拉着我不肯放手,我一直在想这人是谁,是谁这么坚持地不肯放弃,他一遍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那浓重的深情压得我都无法呼吸。后来,关于他的记忆一点一点的进入我的脑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这么深切地感受到她的爱她的恨,那份刻骨铭心的疼痛让我至今都不敢回忆,即使是对枫的感情都不及对那人的万分之一。”

无音抬头看向她绝色的容颜,笑容轻浅如雾神韵如诗,竟如绝艳洛神般绽放着光华,只是那笑容背后却是万分的苍茫,看得他向来无波的心居然感同身受的悲切。

站起身,背对着无音,负手一侧,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尤其是和那人相关的人,“你能想象么,一心一意依靠的人,竟然是个骗子,他怀揣着你全部的爱,嫁给一个大了他二十岁的女人,那个女人甚至可以做他的母亲。他告诉我,只有那个女人能给他至高无上的权力,愿意与他共享江山;而我,不过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他派人迷晕了我,送我出城。”

微闭着双眼,这些日子她自己的记忆和澄汐的记忆早已融为一体,甚至有时候她都错觉那些澄汐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都是她亲身参与的,所以那些痛苦也痛得更为透彻。

她清晰地记得,她被迷晕了送出城,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夏国和萧国边境的一个山寨里,不知道那些人给她吃了什么,她浑身无力虚弱不堪,常常被鞭挞得遍体鳞伤,她永远不会忘记在那里度过的屈辱的一个月。她,堂堂的太女之尊,竟在这个女为尊男为卑的世界里,沦为这几个男人的玩物,他们贪恋着她的美色,也迷恋着她的身体,那些嗜血的土匪没日没夜的折磨她蹂躏她,若非她强撑一口气,她也许早就死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被心爱的男子送来这种地方,所以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死,她要活着回去质问他,他为何要如此待她。

后来,她为人所救,却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若非这次的死里逃生,这句身体的记忆都涌进了她的脑海,也许这辈子她就会忘记那个人,也会忘记那段痛不欲生的往事吧。

他那时不知道你是萧国的太女殿下。无音匆忙中写下一句解释的话,写完之后才发现,其实现在再解释,又有何意义,更何况,他是置身之外的第三人。

“是啊,如果他知道了也许便会像狗一样地呆在我的身边了吧,就像现在乖乖地呆在那个老女人那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轻笑起来,只是笑意被挡在了眼帘外,达不到眼底。总有一天,她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匍匐在地,让他心甘情愿地承受她发泄的怒气。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他了。无音下笔如飞,却是终被她的手挥开,白纸飘落于地,他轻叹一口气,也许,伤害已造成,解释,又有什么用,何况,还是像她这样爱恨分明的人。

澄汐摇摇头,企图挥去那些痛苦的记忆,“总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过问。”顿了一下,又冷然道,“你暂时就呆在瑞王府,我会派人保护你。” 说完便推门离开。

名为保护,其实也就是变相地监视,又或者该说是软禁吧。无音颇有些无奈,果然和那人说的一样,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知晓了他的来历立刻变了脸,哎,看来他算是被那家伙牵连了。

只是,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无音垂首沉思,他们之间的误会并不如那人所说的这般,似乎还有一些事情他们都未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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