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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长大是什么样子？”还是那家蛋糕店，我仍然在无精打采地用吸管戳着杯子底部的珍珠，而对面的我的死党兼语文老师正在对着手机傻笑，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我对他说了什么。
“我下个月结婚。”他突然抬起头对我喜气洋洋地说了这句话，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事件直接导致了一颗珍珠卡在了我的嗓子里。
“咳咳咳”我几乎是费了半条命才把珍珠咳出来，突然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溢满我的心头。
“新娘是谁？”没头没脑，我问了一句。
“苏小骄，”他美滋滋地来了一句，“咱们高中时候的班长，万众瞩目的女神。”我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幸福。
“果然，最后的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我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心中被不明不白的液体溢满了，我还记得苏小骄，那个总是把马尾辫扎的高高的女孩子，那个永远昂首挺胸走路的女孩子，那个眼里有着星辰大海的女孩子，那个在我十八岁生日悄悄告诉我“可不可以上同一所大学”的女孩子。
真好，你们酸甜苦辣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老去，而我还是十八岁，我还是没有长大。
9
“我不能把你留在无永岛，”彼得潘还是那个小飞侠，无永岛还是无永岛，可是里面已经很拥挤了，因为不想长大的孩子数量远远多于在无永岛想长大的孩子，我在无永岛就是像一个大号的玩偶，空有着一颗不想长大的的心，其实我应该也算是个成年人了，因为法律上的我已经成年了，儿童世界的法则永远都不在保护我了，因为时间不曾倒流过。
“无永岛已经太拥挤了，”彼得潘轻轻地摇头，“既然你不能留在无永岛，也不想长大，那我就给你一种能力，”他看着我轻轻地笑了，“我让你永远停留在十八岁，但是我只能留住你一个人的时间，并且别人不会感到什么不对劲，你就年复一年地过着十八岁。”彼得潘在我额头上轻轻地用手指画了一个圈圈，“你会年复一年地过着你的十八岁，但是你的亲人和朋友不会停止衰老，但是你永远过的都是十八岁的日子，”他严肃地看着我，“你愿意吗？”
彼得潘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我在各方面已经算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是我对这个目光竟然有些惧怕。
“我愿意。”一秒钟后，我轻声回答道。
“好的，你会永远十八岁。”彼得潘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回家去吧，乖孩子。”他轻轻地叹气，看起来是十来岁的孩子模样的他发出了很深的叹气的声音。
10
其实我也觉得很荒谬，因为我觉得看到彼得潘只是我的一个梦，我觉得那时候的路程和他的叹息以及触到我的额头上的感觉都是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我的十八岁的生日如期而至，那天的夜晚，苏小骄和我一起回家，“你的愿望是什么？”她好奇地问我，“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吧。”我如实告诉她。“愿望说不来就不灵了，”她笑着看着我，“不过我过生日也许的是这个愿望。”那个时候，觉得脚下的路为什么不能在长一些真是个遗憾。
我的高考成绩很不错，和苏小骄自己我的死党同桌王震天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那年毕业来祝贺的人很多，爸爸妈妈那时还年轻的脸上都是挡不住的欣慰。
“以后你就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了。”妈妈这样告诉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想长大的心思淡了下去，我觉得如果那次看到彼得潘是梦就对了。
11
我在九月一号那天发疯一样地翻找这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妈妈一脸迷茫地问我在做什么。
“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哪？”我记得是十号开学，要提前做准备。
“你今天才高三啊，”妈妈惊讶地看着我，“现在已经八点了，你去学校已经迟到了。”妈妈递过来我的书包。
没错，年复一年地都是这样，家族里最小的妹妹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告诉我，“没事哥哥，高考很容易的。”
我看着她那张已经二十二岁的脸上涂满了浓妆突然有点欣慰，我还是十八岁，用不着看着外面的世界。
起码不用这么早，我应该还有几十年好活，所以我是大概能够毕业五十次。
12
“高飞，”我的死党加老师突然严肃地看着我，“我结婚那天你能当伴郎吗？”他认认真真地说着，“或者，当伴娘。”他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
没错，我的名字比他还俗气，我叫高飞，远走高飞的那个高飞，可惜我辜负了当年给我起名字的父母，我并不想远走高飞，我只想做一个白白胖胖的缩头乌龟加米虫，浑浑噩噩的过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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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也是过得飞快，我身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新娘身后。
是的，我还是选择做了伴娘，站在了在我青春所有的梦想中作为女主角的女孩子身后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说出“我愿意。”
即便这个男人是我最好的死党。
我还客串着为新娘提着婚纱下摆的儿童，陪她一起走过红色地毯走向对面那个不是我的男人。
婚礼结束后，他们对我说，“好好学习，你的成绩很好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突然笑出了声，我早就没有未来了，我只有这重复的过去，因为我是个怂货，惧怕未知的一切。
14
“我回来了，”我无精打采地打开门对着客厅喊到。
“你干什么去了，”妈妈从厨房探出了头，“你回来的太晚了。”
“我去参加了同学的婚礼，”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的死党王震天，你认识的。”我伸手拿起桌子上洗好的苹果啃了起来。
“呦，他都结婚了，”妈妈往厨房走去，“你今年高考完也是个大人了。”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厨房的关门声中。
我知道我不会再长大了，我只会在这时间的洪水中静止地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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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餐厅有些沉重，爸爸带回来两个不好的消息，一是小姨奶奶已经过世了，二是爸爸已经要提前退休，也就意味着家庭的收入要减少相当大的一部分。
我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波澜不惊，可是我错了，越是平淡无奇的水面下越有着险恶的漩涡。
“没事，高飞已经要长大了。”妈妈像是宽慰那样对着我说。
我已经长不大了，我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也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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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地向前跑去，我好像发了疯一样告诉自己，“我要长大我要长大我要长大。”
温柔乡里的八年没有让我安逸成性，却让我更加草木皆兵。
我看不到无永岛的路，我却更加拼命地向前跑。
17
“别跑了别跑了，”一个声音无可奈何地响起来，“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我猛地停下来，却因为惯性打了个趔趄，没错，那张永远都不会老去的脸，那十几岁孩子一样的身型，那带着一丝坏笑的表情，彼得潘在八年后，在我这个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又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我要变成一个大人。”我努力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艰难地组织着自己的语句。
“我可以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什么你都可以拿去，”我艰难地思考，想着让他答应我成长的筹码。
“你确定吗？”彼得潘的表情凝固了，“即使我什么都不要，你现在也是一个二十六岁的人了，一无所有，一无所长。”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会用尽我所能，保护我爱的人。”我的心很慌，我这次却在乎的不是自己。
“你确定吗？”小飞侠围着我转了一圈，“你现在十八岁，你成绩很好，父母对你宠溺，老师喜欢你，同学羡慕你。但是如果你长大成为一个青年人，你情场事业家庭都是很失意的存在，你承担的起这个落差和责任吗？”彼得潘慢慢地说出来这几句话。
“我愿意，”我开始语无伦次，“那些我爱着的人，我求之不得的人，我都愿意，我的力量保护他们，而不是他们保护我一辈子。”我说的断断续续。
“那好，你说，你愿意长大。”彼得潘我手慢慢地覆盖到我的眼上。
“我愿意。”我喃喃自语道，语气比婚礼时刻的誓言还要虔诚。
我的眼睛被小飞侠的手掌挡住了光，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只知道我自己在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我愿意，我愿意长大成为一个大人，我愿意保护我所爱的人，无论我的力量大小，无论我的能力如何。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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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点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暖让人不想醒来，我揉了揉眼睛从课桌边坐直，午后三点的阳光明媚，在老师的脸上印下了一抹温柔。
“我回来了！”我失声尖叫，一只手准确地捂住了我的嘴，这是我的同桌兼死党王震天。
“闭嘴，醒了就不要乱叫。”他低声警告着我，“你这一觉从上午睡到了下午，中午饭你都没吃。”他递给我一个面包。
“你知道吗我差点就长不大了，那个彼得潘。”我说话又开始断断续续。
“彼得潘？”他好像有点惊讶，“那个无永岛永远都长不大的捣蛋鬼？”他指了指我胳膊下压着的那本书上面写着，小飞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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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长大，努力学习本事，用能力保护保护自己爱的人，并且永远不反悔吗？”
“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