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川的面前的是一个一人高的巨大的如同水晶的奇石。它被摆在这地下宫殿的正中心，脚下有遍布整个地下宫殿的古老的法阵，只是因为时间太久，原本的阵纹已经残缺不全。
在这地下宫殿里四周的墙壁上刻着与地面上的残缺石柱上同类型的图案。只是在这地下，也许是未被大规模损坏，或者是受风化影响较小，所以图案的内容更为完整与清晰。
在这里的图案一共有十七幅，近门前的画应该是第一幅，因为王川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画并非是同一时间刻上去的，从它们周边的痕迹与风化程度上看，这些画有一个很明显的递进的顺序。
第一幅画上刻的是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存在于大地上，它们过着极其原始的生活，充斥着的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第二幅画上则刻着两个人形生物，他们似乎在受到追杀，在追逐与逃亡中经过了很多的地方。
第三幅画中则有些大不同，在这里有一个人形生物站着，他的周围堆满了尸体，地上的黑色的线条应该是它们的血，天空中出现一副末日的景象。
第四幅画里是两个人形生物中较娇小的那一个被抱在另外一个的怀里，周围仍旧是黑色的线条，天空也是黑色的，大地上遍是尸骨。
在这之后的九幅画中，都是同样色调的画，都是那个人形生物站在如山的尸体上，无尽的血海中的景象，它似乎到了不同的地方，但所做的都只是杀戮。
第十四幅画中是一片和谐的景象，在大地上有各自生物存在，它们和平地相处在一起，无论是如同人类的存在还是状如野兽的智慧生物，都毫无违和感地生活在一起。
第十五幅画中那个曾经出现在其他画中的‘人’再次出现，它出现在了这个祥和的世界里，所有的生物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第十六幅画是它踏上了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石梯，石梯的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散发着无尽的光芒……
最后一幅画，里面画着几样事物，似乎是在星空中，一座古老的塔，一片浩瀚的海，还有一颗白色的牙。
“牙，护身符，灵泉寺……”
那些，不是虚幻的记忆吗？
王川的手放在奇石之上，目光似陷入沉思，指尖的触感极其奇怪，似乎非常柔软，但又徒然间变得有些锐利。
手指的指腹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与此同时，巨石也显现不一样的异像，其内似有红色的光芒隐现。
数道纤细的红色丝线从巨石中伸出，与王川指尖的伤口相连，一种莫名的感觉从他心里浮现，让他看向巨石时目光中带了一丝疑惑。
异相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哒，哒，哒……”
一步一步地，王川走到每一幅壁画的下方，然后用手指轻轻按动墙壁，一行行古老而神秘的文字出现在一幅画的旁边。
“沉睡的古老妖灵，流淌着妖祖之血的灵，在时代的终结自封，在遥远的未来苏醒。承载着妖祖留下的忆，唤醒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这些应该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或者建造者留下的。那么，剩下的是谁写的呢？
王川的目光看向巨石上浮现的字，透露出一种斩尽苍生，屠尽天下，睥睨众生的孤独的字。
“我走遍了所有的路，终于还是找不到自己的道。我杀尽了世间之人，终究还是救不了你。”
是这样么？
将手中的护身符放在自己眼前，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王川叹了口气，垂下眼皮，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出大殿，临踏出最后一步时，才回过头说道：“答应过你的承诺，我会做到，欠你的一条命，我会还你。”
走出大殿的王川看见了妖小凝，他征征地看着她的脸，直到她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喊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王川……”她的脸上现出担心的神色。
“没什么，”他只字不提大殿里发生的事。
妖小凝也没有问，只是拉着他的手，向外面走。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不知道是在问妖小凝还是问其他人，王川嘴唇轻轻蠕动。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最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应该没有了吧，最后想见到的也见到了。”
“那，小凝她，还有什么心愿吗？”像是干涩的喉咙里生生挤出来的铁锈一般，从他嘴里说出。
她的肩膀一震，震惊地看着他，最后，苦涩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王川陷入了回忆，最后像是梦呓一般说道：
“或许，是最开始吧。”
“小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就算出现了，也不可能是她。”
“那些妖纹，我认识，那些石柱上，的确写了关于很多妖灵的传说。但，根本没有到地下大殿的方法……”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愧疚，终于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小凝的眼泪是真的，关于灵妖部落和我的事，都是她告诉你的吧。”王川的声音越发显得落寞与沉重。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后来我把她带到了这里，但，最后她还是死了。她说她想去找人，找一个叫王川的人和她的族人，她想救他们回去……”
“她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事，但她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你。”
“我想，她是想见你一面的吧，所以我一直借她的样子在这里等你。”
王川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像水纹一样荡起一圈涟漪，妖小凝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脸，一张清纯与美丽不输给妖小凝甚至还犹有过之的脸，只是，少了那一份纯真。
“她的尸体还在吗？”
“早就消散了，她的魂失了大半，留下的唯有仅剩的一点执着支撑着她，最后也消散了。”
“你知道是谁杀的她吗？”王川的脸里甚至看不出喜怒，只有他的双手一直紧握着，眼中露出一丝杀机。
“杀害小凝不过是他的宿体随意而为，你杀不了他。”
“……”一步不退地看着她的眼睛，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一直从来没有过的执着。
“你见过他，他的分身被困在地之牢。”
王川看了她一眼，最后说道：“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要走了?”
“嗯，我知道怎么离开了。你要离开吗？”
“我还有自己的使命，等我完成了，自己会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