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上好的白瓷碗上。
何岁跪坐在软垫上。她已经维持着跪坐的姿势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小腿发麻，难受极了。
对面的美妇人微笑着询问她一些事情，语态得体，既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显得如何热络。
何岁小心地打量着姜氏，见她衣着华贵，气质典雅，不由地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更添了几分向往。
却不知就在窗外，陶墨和朱令月也在静静地打量她。
“她穿得这样寒酸，与这布置精细的会客室着实有些格格不入。”陶墨轻声笑道。
何岁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衣裳，上面还打着几个不显眼的补丁，神情看似怯懦不安，却又有藏不住的蓬勃野心。
“书上明明说她要再过两个月才会到京城去找你，怎么这就过来了？”朱令月奇怪道，“不会是因为我们俩的蝴蝶效应把剧情提前了吧？”
陶墨心里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打算告诉朱令月，只道：“既然剧情发生了改变，便需要小心一些。”
“就算没变你也要小心了，”朱令月幸灾乐祸道，“你看她，和母亲长的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亲现在身在局中看不出来，但其他人可不是瞎的。你的好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陶墨仔细向何岁看去，确实除了面黄肌瘦一些，眉眼和姜氏一般无二。
“我已经在多宝阁小出了一次风头，他们想无声无息地把我送走已经不太可能了。”陶墨道。
“就那一次怎么够？”
二人小声说笑着，往会客室去，让婢女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朱令月原本还有些为陶墨忧心，但看着陶墨一派轻松的样子，心里也就莫名安定一些。
这厢二人已经打帘进来，先后同姜氏见了礼，一左一右跪坐在软垫上，才又把目光递给何岁。
何岁微低着头，细声唤了句：“妹妹”。
陶墨一愣。这何岁似乎不清楚她和朱令月谁才是她那个妹妹！
［她不会没有继承原身记忆吧。］二八说道。
陶墨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
她刚刚看到何岁的时候，系统就提示对方是个穿越女，这也可以解释何岁为什么提前了这么长时间找到甘阳城来。
她本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划掉穿越女的灵魂，让真正的何岁回来。
但若是这个穿越女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那原身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陶墨心中复杂，面上却笑了笑道：“什么妹妹，你是谁家的女儿？为什么来投奔我们朱家？亲戚是可以乱攀的吗？”
朱令月诧异地看了看陶墨，似是在奇怪陶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明显又盛气凌人的谎话。她动了动嘴角，却始终也没说什么。
姜氏心下也感到奇怪。不过她素来信任女儿，也知道隐藏心中所想，到底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何岁听了这话，果然把陶墨和朱令月弄错了，她看着朱令月道：“家中发洪水，我…耶耶被淹死了，我娘也跟着去了，我没办法，只好来投奔妹妹，妹妹，我……”
见她这样，姜氏和朱令月果然都面色难看。
陶墨故作叹息道：“我不过就轻巧一试，你就漏了馅了？娘子还是赶紧走吧，你虽同我姐姐长的有几分相像，却也不能就因此把我们都当傻子看。”
陶墨把话迁到长相上，姜氏果然面露疑惑。
“娘子，我说实话，这世间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下次可千万不要随便道听途说，知道些枝末皮毛，就想装作我姐姐。”陶墨接着道。
何岁被她这一句句给说的直接愣住了。明明书上说，朱令陶是属于胸大无脑的类型，怎么说话这么咄咄逼人？
她以为是自己的言行举止和原身不像，才被陶墨怀疑，遂连忙说道：“我，我只是长时间没见到妹妹了，有些精神恍惚，父母相继去世，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妹妹你一个亲人了……妹妹，你要理解姐姐啊！”说到后来，也带了哭腔。
陶墨心中好笑：“这姑娘绝对是看了太多古代言情剧了，一个乡野丫头说话哪是她这样的？”
“你说自己是何家的女儿，可有什么证据？”姜氏道。
“夫人不信我吗？”何岁抽泣，“您刚刚不是也问了我何家的状况了吗？我也都回答了。”
“我阿娘又不了解何家，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的？”朱令月道。
闻言，陶墨倒是微微惊讶，她是没想到朱令月会帮她说话的。
“我姐姐平日里最是温柔大气，哪里是你这怯懦的样子？你虽与我姐姐长的相像，却只是表皮，不见神韵，我从前与姐姐最是要好，又怎能让你冒名顶替了她？”陶墨说道，面上带了些气愤和不耐，倒真像是在为姐姐打抱不平。
何岁彻底慌了，她前世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初中生，哪里玩过这些心眼？她一慌乱，就有些口不择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顶了我的位置就算了，现在还想赶我走！”
“顶了你的位置？”陶墨冷笑，“你倒是说说，我顶了你什么了？”
二八在脑里检测到真正的何岁灵魂还在，只是太过微弱，陶墨不由松了口气，面上还是气愤不已。
何岁正要往下说，却还是突然住了嘴，她知道自己这个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明，但这种事不能由她自己说出来，不然就太扣印象分了。
她起身拿过自己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
“你们看，这是我让村口的老秀才帮我开的证明！”何岁道。
这个证明她一开始本来没想拿出来，只是因为小说到了中期，有人弄出了一个和原身长的一样的人，搞了个“真假小姐”的剧情，她才多留了个心眼，拿着大部分家当，去让那老秀才写了这个，表明她确实是何家的大女儿。
朱令月摇了摇头，这穿越女简直把“我是穿越的”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陶墨看着这个“证明”，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倒是软化了些：“你真是我姐姐？我还是瞧着不像。还有，我顶了你什么？你还没说呢。”
“那，那是我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妹妹不要介意。”何岁支吾道。
陶墨嘴角一撇，如果不是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好救回真正的何岁，她倒是真想把这个穿越女弄出去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