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觉得腹有积食,难以消化。很难消化。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闭目不语的骁王,知他并未打盹,亦知他有事烦扰。总算知道,此事关乎小狐。原来小狐没有与那明琅玉双宿双飞,而似被太子拘着,而且她的身份着实骇人,居然贵为先帝帝姬!
但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是怎么回事?
愁肠百结的杜梓下了马车,却见大门处站着阮二秦五柳十一。原是三人结伴而来,得知萧珝不在府中,干脆就在门口等着。阮二柳十一跟着王爷进了府,秦五却磨磨蹭蹭地跟在后头。见前头三人走远了,秦五捅捅杜梓:“你家王爷去了何处?”
杜梓摸摸脑袋,事关王爷前程,打定主意不再三缄其口:“回秦五爷,王爷刚打东宫出来。”
“你一直在边上伺候着?”
“是。”杜梓愁闷地想,王爷一向不许下人多嘴,但此番王爷欲解甲归田,此等大事,如何瞒得住?哎,被罚被斥,随王爷高兴罢。
“你听到了甚么?”
如此这般,杜梓将二人对话挑紧要的全说了。这下,骇然的可不止自己了。秦五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风风火火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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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院,水榭。
“这偌大一个将军府,委实冷清了些,连个舞姬助兴也无。”秦五先顾左右而言他,觑了觑萧珝,终直言问,“子旌,你不会守了这么些年的贞洁,现当真动了凡心,连身家前程都弃之如敝履了吧?”
“甚么‘贞洁’又‘凡心’的?子旌要娶妾?”柳十一迅速地嗅到了不寻常,赶紧问秦欢沅。
倒是阮天骐想到了甚么,看看二人,又看看萧珝,欲言又止。
“听杜梓说,你跟太子说,愿交出兵权,换小狐平安?”
一边侍立的杜梓瞥了眼探了消息便将自己卖了的秦欢沅,想,他倒是言简意赅会抓重点。欸,这因果关系是这样的么?
柳霑急得拍掌:“我说王爷,有你这样重色轻友的嘛?你这一卸职,我等去何处谋差事啊?”
“这不是重点,”秦欢沅把柳霑拍到一边儿去,将椅子搬近了些,“如今,太子大婚,骁王卸任,真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我怎么觉着不对味儿呢?对了,不对,子旌,回到原先的问题,你这是儿戏啊!你再护短也要有个限度哇,小狐竟需要拿十万兵马去换,你可想好了?除非你并非护短……”
萧珝尚未说话,阮天骐又插嘴道:“小狐真是先帝与先淑妃的女儿?”
三双眼睛炯炯地望着萧珝,后者却独独看了杜梓一眼。杜梓越发将头埋低了些,只盼着消失才好。
良久,萧珝反淡淡道:“将兵权相让,不过早晚的事。”
三人相互看看,倒也无话可说。但不战而降终非上策,且此事契机不对。
“柳霑,此事还需你帮忙。”
“我?”柳霑诧异。
“为恐夜长梦多,明日一早你进宫寻一趟你姑母。父皇的耳朵,许是有些清净了。”
十万兵马,不过换取一夜的平安。或许,还有一夜的安枕。若无此举,万一太子失虑,世间再无小狐。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若逃开此劫,定不轻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