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与先前堆叠成山的装备不同，眼前的高阶奖励全都规整地摆在两排方桌拼成的红布长台之上，各自光芒璀璨，正是数日前杨卓带领他和小奶所见到的那批装备，陆乾甚至还记得其中一部分装备的属性。
“这些是排名靠前的奖励吗？我能拿几件？”他问。
“个人赛第一名可任选三件，大学士还进入了团队赛最后一轮，可以代表队伍拿一件。”军官回答。
陆乾闻言欣喜——奖励的丰厚程度比他想象中高。眼下这批装备中的任何一件，只要放到合适的人身上就能提升不止一个档次。而他的确迫切地想要提升实力——提升他即将组建的战队的实力。
因为对这些装备已经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眼下的挑选方式极为方便，陆乾很快就选好四件。
一旁的官兵先请他登记，随后奉上装备，他收入物品栏中。发放点旁边有极为显眼的布告，提示玩家可以当场报名加入新军，陆乾来路上就已见到。
军官见陆乾细看布告，连忙讲解，“朝廷要为玩家组建一支新军，统帅也由你们担任，到时候给你们发放俸禄，只要服从朝廷命令就行。”
“嗯。”
“大学士有兴趣吗？虽然您已是朝廷命官，但可以身兼多职。您要是加入这新军，必然被封为高官。这可不是虚职，到时候您统率大军，手握实权，若能再取得战功，前途不可限量。”
“我再考虑考虑吧。”陆乾推脱。原本他就不想寄人篱下、受人指使，因此推掉过高义和杨进德的邀请。现如今组建战队的事已经排上日程，他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参加这类组织。
“大学士深谋远虑，自然要细细考虑。”军官并不强求，“等会儿还有典礼，长安城所属的各个帮会和民间团体都会参与，大学士您也可以参加。听说有洛都新派来的使者，负责组建新军一事。”
未久陆乾离开，沿原路往城外走，却被另一军官拦下，说杨卓将军请他相见。
陆乾随领路军官一路前行，来到内城中北部——城主府（左丞相府）周边，这时已经可以望见典礼现场，就在城主府正对着的一片湖边。这里原本就有些景观建筑，此刻派上用场。两人穿过外围人群——多是官兵和长安城各个组织的普通成员，里面宽敞许多，人物的分量也逐渐增加，陆乾不止看到各个民间团体的头目，还看到为数不少的玩家，想必是帮会高管之类，高义和风凌云也在其中。
各处场地仍在搭建，不少士兵在搬运放置器材。有一批人聚拢在最内侧靠近城主府的位置，像是在讨论什么，气氛活跃。两人走近，陆乾看到把持局面的是杨进德，正在跟周围的客人高谈阔论。使团众人在不远处，但米哈尔不在其中。
两人从边缘进入城主府，随后往东绕到一处偏殿，杨卓在殿内相迎。
“案情已明。”杨卓开门见山地说。
“蒙泽因吗？”陆乾问。
“正是。”
陆乾未置可否。
“我已派人调查清楚案发之前蒙泽因的动向，毫无疑问，他就是凶手。”
“有证据吗？”
“有。”
“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缉拿归案。”
“对方是联军使者。”
“那又如何？若不抓他，进大牢的就是我们杨家。”
“自然要抓他，我的意思是你要准备周全。万一有变故，到时候没法收场。”陆乾好意提醒，因为他觉得事情远不是一个蒙泽因这么简单。
“这也正是我请大学士来的原因。”
“什么意思？”
“待会儿宴会之时，我要当场缉拿蒙泽因。他必然百般抵赖，那时我希望大学士在场。”
“你想让我来主持？”
“对。项无泽一案，大学士威名远扬，由阁下主持断案，事后无人敢质疑。”
“非要今晚吗？不会影响这个典礼吗？”
“必须今晚。”杨卓正色道，“蒙泽因已经察觉自己被调查，很有可能畏罪潜逃。”
“他要是逃了反倒更好，相当于自认罪名。你和朝廷都不用为这个烫手山芋负责。”
杨卓闻言沉思。
“要不再缓一缓？案发当时，除了罗斯福被刺杀，廖天孤也与人交手，可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两头出击。如果蒙泽因是凶手，他一定还有同伙。你今晚逮捕他，必然打草惊蛇，同时，你也不好处置蒙泽因，这对你和朝廷而言都是个难题。说到底，这是联军的家事，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魏国无论怎么处理都会留下口实。到时候两国关系发生变故，你确定朝廷不会拿你顶缸？”陆乾劝说。
“不行，必须捉拿蒙泽因。”杨卓再次表态。
陆乾心中颇为意外——这件事的利害他已经讲得非常清楚，没想到杨卓仍然执意如此，他想不通为什么。
“大学士以为如何？”杨卓问。
“你是负责人，你说了算，我无所谓的。”
“多谢大学士。”
未久陆乾回到人流密集处，这时场地已经布置完毕，各处张灯结彩。西边刚刚落日，只留一丝余晕，即将入夜，更显得灯火明亮。参加典礼的人数众多，普通成员始终在外围等候。能进入场内的首脑人物不下百人，部分已经就坐，其他人各自站定聊天。十几名侍从来回奔波，安置桌椅板凳，料理酒水。
陆乾与高义、风凌云站在一处，杨进德登台讲话。
“是案子的事吗？”风凌云问，他注意到陆乾的动向。
“对。”陆乾想了想说，“杨卓确定凶手是蒙泽因。”
“你怎么看？”
“——不止是蒙泽因。”
“最开始是项无泽的案子，然后是国士无双大会，接着是罗斯福遇刺，再是这场宴会，我觉得有一个很明显的信息。”
“什么信息？”
“这些人不是傻瓜，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
“回到最初，刺杀罗斯福对谁最有利？”
“主战派。”
“对，主战派。不仅仅是像蒙泽因这样的、联军的主战派。还有魏国的主战派。”
“你怀疑杨卓？”
“不是怀疑他是凶手，而是怀疑他的合法性——他到底有没有资格作为这起案子的监督者和裁决者？”
陆乾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如果他是杨卓，遭遇眼下这个情况，无论蒙泽因是不是凶手，他都会把蒙泽因变成凶手。
风凌云意味深长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