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归宿易得闺梦难成
赶来护驾的亲军校尉一把扯下“奸细”脸上的鬼面,疑犯仓皇扬眉,正对上“假小子”诧异的桃花眼。
雁落羽实在没想到,这个举手投足五大三粗的“死鬼”,居然生得如此俊美。若非身着缁衣仗剑而立,俨然一名风流倜傥的贵族公子。
拓跋焘上下打量着桀骜不驯的男子,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南康公锹邻是你什么人?”侧目扫过翘首张望的小女人,忽然对自己的年龄失去了自信。作为帝王,他从没忌讳过个这个,可事实上她与他的儿女们才是同龄人。
天子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除却面具的英俊小生一阵胆寒:这双天人利眼实在是太厉害了,一眼就猜中了他的身份!怪只怪他这副酷似生父的容貌,正因为如此才会时常带着面具。好在母亲身怀六甲时,迫于无奈嫁给了斩草喂马的养父,并无确切的夫人身份。
镇定片刻,沉声回应:“不知其人,素无瓜葛。”
拓跋焘将信将疑,没再多问,转向蓬头垢面的“轻浮女奴”:“药呢,熬好了吗?”口气看似平静,实则酸到了骨子里。
落羽暗自回忆起躺在棺材里那天发生的事,猛然回了神,“呀,糊了!”一路小跑冲向架在炉上的药罐,急急火火地掀开滚烫的盖子,“糟糕……嘶,好烫!”跳着脚,扯了扯冰凉的耳垂。
拓跋焘懒懒散散地凑上前去,望着药罐里黑乎乎的一团药渣诧异地问道:“所煎何药?”
“蒲菖。”眨巴着清澈如水的杏眼。
“蒲菖?”咔的一声折下根枝条,在药罐里漫不经心地挑了挑,“此乃何物?甘草?”
听到甘草二字,小女人终于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是甘草!貌似刚刚放进去的样子,多半是刚刚那个‘死鬼’干的。”
“朕若记得不错,大戟反甘草,同煎颇具毒性。由此推测,那刺客并非冲着朕,而是冲着琅琊王等人而来。”
“若非各为其主,那家伙到也算个忠勇之士。”小女人襟怀坦荡,神经大条,意犹未尽似地赞叹到。
拓跋焘心里当即打翻了醋坛子,狠狠剜了对方一眼,脸色一沉,愤然拂袖而去。这臭丫头是成心刺激他吗?就算他从前风流了一点,也不代表她可以这般水性杨花!
“喂——”怎么了?小女人望着阔步而去的背影,随手拨开眼前的碎发。这家伙到底抽什么疯啊,她又说错话了吗?
是,是错了!
拓跋焘沉着嘴角,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咒骂:司马宝胤乃是谦谦君子,一个蓄谋投毒的刺客也成了忠勇之士。混帐女人,满口的过誉之词!他算什么?混蛋、暴君,除此之外没听到过任何赞美之词。”
莫名其妙!
雁落羽望着烧得焦糊的药罐子,无暇理会皇帝老子突如其来的莫名火。重新备齐了草药装入洗净的罐子,烦躁不安地煽动着破烂不堪的蒲扇。
日上三竿时,终于将熬好的汤药分送到几位大员的宿帐,集体中毒的将帅们早已泻得卧床不起。端着最后一碗汤药进了宝胤的宿帐,男人脸色青灰,有气无力地侧卧在毡铺上。隐隐有些窝心,小心翼翼地跪下身,凑近男人耳边轻声唤道:“宝胤,宝胤——起来喝药了?”
对方疲惫地张开眼睛,急不可耐地握住端着陶碗的小手,玉腕一抖,动荡的药汤洒在急促起伏的胸襟上。
“他,没有为难你吧?”讲话吞吞吐吐,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天恩浩荡,说什么为难?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放心,不会。”吃力地托起男人的脊背,淡淡敷衍道,“别胡思乱想,来,吃药。”
宝胤微微点了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望着女人羞赧低垂的俏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惟愿生生得卿相伴榻前。”
落羽诧然举眉,心已经散了……
他是说要娶她吗?好容易碰到个可以包容她所有过往的归宿,她还要继续在那条没有尽头的岔路上徘徊吗?
她承认,她心里真正在乎的依旧是拓跋焘,可面对这样一个万里挑一的丈夫人选,她还要犹豫吗?
现实中,有太多的例子证明,凡是执着相爱的大都逃不出分手的结果,凡是混搭组合的多半都白头到老了。情人的眼里容不下沙子,正因为苛刻,所以才会轻而易举的错过。
忽然间感到迷惑,女人要的到底是归宿还是爱情呢?当爱情因为诸多原因,不能与婚姻的轨迹重合,归宿意味着幻灭后的平淡,而爱情意味着轮回不尽的伤痛。
抉择是苦——
她该在新婚的烛火中涅??,还是继续那场镜花水月般的春闺?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