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痴与笨蛋
百池寨内，众兄弟见老大背了个大麻袋回来，个个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起来。
“头儿，收获丰盛啊！”劈柴三搓着手掌，口水啪嗒啪嗒流了下来，“快打开看看，金银财宝还是古玩字画？”
见军师吴中笑着微微点点头，山贼们一拥而上，三下两下便将打了死结的麻袋解了开来。只是，麻袋才开了个口，便有人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尸体啊！！”
方才兴奋无比的众人一个个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自觉地后退了数步，看着那麻袋口露出的漂亮脑袋。
吴中吞了口唾沫，胆战心惊地伸出食指，在她鼻子下探了探，才长吁一口气，顿时轻松了下来：“还活的！应该是在麻袋里吸了那迷香树的烟，才昏睡不醒。”
“唔……”才说着，凌落雪便微微睁开了眼，打量着四周，脸上并无惊奇的表情，“你们是？”
“我，我们是百池寨的山贼……”王莽说话有些有气无力，每次自称“山贼”都感觉面子上很挂不住啊，“那个，我们是好山贼……”毫无说服力。
“哦？怎么个好法？”即使是坏山贼她也有法子对付。凌落雪对这些个“好”山贼兴趣十足，在享受到解绑待遇后，自顾自找了个舒适的椅子坐了下来，倒了杯水放在唇边啜了一口，仿佛在自家一般不客气。
“那，那个……”王莽抬袖擦去额上硕大的汗珠，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他，让他好不紧张，“我们不打劫良民，我们只偷或者抢同行的赃物……”其实也是打劫……
“哦？”凌落雪挑眉。抬眼看去，外面天已渐明，一晚上的搬运路程，想来定是不短。这些山贼也真是有意思，打劫还玩“兔子不吃窝边草”？难不成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老窝？
“嘿，嘿嘿……”王莽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傻笑着，“姑娘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现在山贼高档了嘛，都玩起脑子了，想来竞争很激烈啊。凌落雪眯着眼，不动声色道：“我相公叫莫明月，你们把我送回扬州的莫家吧。”
“莫家！？”一旁的吴中闻言跳了起来，“莫朔日与你是何关系？”
莫朔日？凌落雪脑中搜索着这熟悉的名字：“好像是明月的大哥……”
“原来是恩公的亲戚啊！！！”王莽突然两眼放光，周围的小三子们也勤奋起来，扇扇子端茶递水一应俱全。在凌落雪疑问的目光下，他缓缓说了起来，“距今也就十几日吧，咱的军师老吴的老母亲病重。咱是谁？山贼啊！如何攒钱？打劫呗！结果那次，听说莫家家财万贯，便绑了齐丫头回来，想来威胁那时正在附近的莫家大少爷……”
“那齐丫头是谁？”凌落雪插嘴道。小猴子不是说那莫朔日对明月的未婚妻情有独钟么？这群傻帽不绑那袁欣欣，绑这齐丫头做什么？
“是相好。”吴中长须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弯起的眼角勾起了弧形的鱼尾纹。
“不是相好不是相好！”王莽跳了起来，“写了两封勒索信，恩公都没来赎她……可怜的齐丫头……”
“是可怜的我们啊大哥！”劈柴三也忍不住插了嘴，“破坏王在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也只有恩公能容忍了。”
凌落雪眯着眼，好笑地听着众人叽叽喳喳诉说那齐丫头如何搞破坏。
“后来咱折腾不起，只好打包退货。就在万念俱灰之时，恩公毅然出手相助，解决了药钱的困扰。”吴中感慨地说道，“并且为了不让我们有内疚感，还将短途护送工作交予我们。”
哦？还被打包退货了啊。这对人质来说还真不是一般的耻辱……
王莽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所以这位姑娘您别跟咱客气，你放心，咱一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莫家！”
“老大！！老大！！”正说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急急忙忙闯了进来，想来是个探子：“崩丹寨的那群混蛋，又攻来了！！”
哦？白痴与笨蛋，还挺相配啊。
“喂，那个笨蛋寨是什么来头？”轻轻吹去茶上白雾，啜了一口茶，凌落雪悠哉悠哉地问着，长长的睫毛下那乌黑的大眼兴味十足。
那王莽叹了口气，向那探子摆了摆手，说了句“老样子”。随即瘫坐在椅子上，无奈道：“就是在护送齐丫头的路上结了梁子。原本咱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有点点小摩擦也没啥。谁知他们寨里最近来了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能打的家伙，这不，打劫的地盘都给抢了，咱只好去老远的地方碰运气了。”他摇晃着脑袋，说了许多个“非常”，还感觉不够形容那人的厉害。
凌落雪“哦”了一声，白嫩的手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来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而是被同行赶过去的啊……“那你们现在打算如何呢？怎么个‘老样子’法？”
劈柴三狠狠地一拳打在墙面上，忿忿地嚷着：“还不是用银子打发他们！头儿，咱不能永远喂那填不满的无底洞啊！”
见王莽一脸不甘心却又无奈的表情，凌落雪挑衅地看向吴中：“你们的军师是摆设？”
“你是不知道那人的厉害！”吴中不满道。这女人好不识趣，崩丹寨的那员猛将，百池寨几十兄弟一同上都未必能擒住他，这仗如何打？
“啧啧啧。”凌落雪左右摇晃着食指，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打仗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智慧。”
抽搐了下嘴角，吴中越看这女人越不顺眼。他轻咳两声，刁难道：“如此说来姑娘已有办法对付那蛮牛了？若真能击退蛮牛，我等甘为姑娘打下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凌落雪咯咯笑了起来，转而收起了笑容，问道，“这里有多少人可以差遣？”
“四十六人。”
“那便，如此……这般……”
严刚摆弄着巨型长刀，踢着路边石子，无聊地跟着数十号人走着。自从他加入了崩丹寨，寨主便仗着他武艺超群，越发作威作福。危害百姓的事他绝不参与，于是便被派来攻击那叫什么白痴寨的山贼窝。好在对方是山贼，让他心里内疚感并不那么厉害。只是没马骑，甚是不爽。
“严兄没什么干劲，是否觉得我们在欺压弱者？”说话的人虽穿得随意，但一副文绉绉的模样，想来是崩丹寨的军师。见严刚微微点了点头，便劝道，“是那百池寨的人先行挑拨，以多欺少，将我寨的十九号打伤，我们又怎能任人欺负？”那日十九号欲打劫齐琪时被百池寨的众人所救，在发生流血事件之前十九号便脚底抹油。这人却添油加醋一番，仿佛吃了大亏。顺带一提，这“十九号”是个人名……
“已经把他们的地盘都占了去，再抄他们老窝有点过了吧？”严刚仍然有些犹豫。
“怎么是抄他们老窝呢？”朱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这是让他们混不下去的人加入我寨，是在度他们，为他们好。”
不就是吞并么？严刚不再言语，打就打呗，反正他现在吃住都在崩丹寨，总不能啥事都不做。
正说着，两个弟兄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老朱，抓到个百池寨的奸细！”
“不是奸细不是奸细！我是来投降的！”那人谄媚道，“百池寨气数已尽，有那种白痴一样的寨主，根本不会有好的发展，所以小人想投靠您们崩丹寨，嘿嘿……今次百池寨在一个女人的布置下要开始反攻了，为了以示我加入贵方的诚意，他们的计谋，我讲给你们听……先迷惑你们，再来灭了你们主力部队，最后解决掉你们的大将。百池寨的所有人也不过几十号人，别被假象迷惑，直接攻进去，定能拿下！”
朱明那“欢迎”二字还未说出，那降兵便在“噗嗤”一刀下身首异处，飚出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
啥，啥情况？
“老朱，别在意别在意，杀个奸细而已。”那拿着血刀的莽汉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方才我去前方侦察，偷听到百池寨的人说他们寨派了奸细来我们这，为的就是将计谋传达给咱，好让咱自投罗网！”
奸细啊……朱明擦了擦脑门的汗：“自投罗网？他们才几十号人，咱就算自投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哦。”
“所以接下来才是重点啊！援兵啊援兵！他们不知从哪里，请了许多援兵！还买了好多战马！”
“战，战马？”乖乖，他们不过是山贼而已啊喂！不必搞战马那么复杂吧喂！
“所以这场仗不会像往常那么简单了，老朱你在我们里面最聪明，想想办法。”
囧……朱明满脸是汗。他最聪明……比起这些弱智来他当然聪明！小聪明而已，他哪里懂打仗啊！不过不能叫弟兄们看不起自己。他轻咳两声，闭上眼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道：“那个，上！”
往哪里上啊喂！离敌人大本营还有一段距离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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